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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千红尘 一曲动人

山川隽秀,红肥绿瘦,白雾妖娆,彩虹迭起。

恍如仙境的玲珑宝地,一座亭榭凌驾于浩渺烟波之上。亭榭之中琴音悦耳,舞姿曼妙。

宁远之静静地端坐在琴前,手上抚的,是媚玲珑的瑾玉琴。他神态安闲,长发缠绕,一袭白衣轻轻飘动。也是如落红尘。而场地中随声起舞的媚玲珑,此刻又换上了另一身装束。一身绸缎彩衣,长长拖到地上。锦绣衣衫显示出一身尊贵的气息,白玉素手,玲珑秀致,螓首蛾眉,粉黛轻施,一双明月含情脉脉,伸腰处,如玉兔凝立,低身时,又好似燕子登云,一条白玉似的缎带随风轻舞,划出一片片祥云模样。

“桂兄啊,你说这玲珑换了几身衣服了?”元顶天糊涂了。

“好像是第六身了吧。”桂明苦笑,随后道:“哎,这般折腾下去,远之就是铁人也扛不住吧。”

“嘿嘿,我看这小子却是乐的享受,恐怕心里正甜蜜着了。”元顶天道。

“额……”桂明也是无语,谁知道宁远之心里是不是乐开了花了。那可是玲珑啊,桂明心里道。

却是宁远之在这里一弹就是一天,这媚玲珑又去弄了些瓜果酒水之类,饿了吃点,渴了喝点。这玲珑宝地本就是灵气浓郁,孕育出的瓜果,酿制出的美酒,都是极补之物。有些瓜果得天地灵气喂养,吃了后竟是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他这一天接连弹奏,竟是源源不断地弹出无数曲子,连他自己都忘记多少了。

“玲珑,我们在这里弹跳已经一天了。我来此地为了寻找那守护前辈的,不知妹妹是否听说过这第八道守护中的高人?”宁远之收了琴音,望着媚玲珑道。

媚玲珑一双美目闪烁,心里也是一阵疑惑。当下也不隐瞒。

“哥哥已经问过几次了,只是小妹实不知道这第八守护是什么,更别说这守护的前辈了。”

“哦。”宁远之却是不怀疑媚玲珑会骗他。这一日来他对媚玲珑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只觉着这姑娘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于世俗事务竟是几乎都不了解。

“那还真就奇怪了。”宁远之心道,莫非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哥哥累的话休息一下吧,前面是小妹的洞府,哥哥可以到那里歇息一些时候。”媚玲珑说着泛红了脸颊。

“不累不累。”宁远之忙道。神情也是有些不自然。

此时却听得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道:“男的俊来女的俏,搁在一起唠一唠,唠不完啊唠不完……”却是元顶天终于憋不住哼出声来。

宁远之和媚玲珑都是一惊。

宁远之一听才突然想起自己琴中还藏着两只巨兽,当下想起这一日来和媚玲珑的种种都被两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脸色不自觉便红了。而媚玲珑乍听这声音脸色也是一红,但很快便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玲珑小女初长成啊。”桂明道,当下从云淡风轻中飘了出来。

“桂明?怎么是你这老乌龟?”媚玲珑当下认出了桂明,接着厉声道:“那只猴子呢?”想来是辨出了元顶天的声音。

“呀呀哇,你这小玲珑,多少年不见依然是猴子猴子地叫,多么难听。”元顶天听得媚玲珑叫他猴子,当下气着从琴里钻出来。

“哼,我就知道是你这猴子在背后吓人。”媚玲珑说着一掌递出,竟是径直取向元顶天的面门。

元顶天也不示弱,嘴上还了句:“小火鸟。”双拳便迎向媚玲珑的粉掌。只听啪的一声,双掌与双拳相撞,一道凌烈的波动四散扩去,媚玲珑脸色通红,一是气血上涌,更多的却是想到自己与宁远之这一日的一切尽被这两兽看去,脸上再也挂不住。而元顶天受了媚玲珑愤怒的一掌,身体竟是远远退了出去,足有十步之遥,脸色瞬间通红,显然也是气血上涌的结果。

宁远之刚才没有反应过来不及阻拦,此时看到双方真的说动手就动手,而媚玲珑竟是一掌将元顶天打出去,功力显然远在后者之上。当下里内心也是十分震惊。想这媚玲珑也只是十八而已,却是功力通玄,竟比神兽级别的元顶天更加威猛。当下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他却哪里知道媚玲珑一身修为,出生便算是化圣境界了。

“啊呀,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都是自己人,动什么手呀。”桂明忙拦道。

“你也不是好东西。”却是媚玲珑越想越急,竟又是一掌切向桂明的脖颈。

桂明大惊,忙退了出去。哪知媚玲珑前掌一空,后腿便是一个登云摘月,身形一闪一掌竟是结实地打到桂明的胸口上。桂明目瞪口呆不说,一口鲜血奔涌而出。

“玲珑你怎么?”桂明吱唔道。

“哼,让你们偷看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姐姐的厉害。”说着又是一掌击向元顶天。元顶天一看慌忙躲闪,却是被媚玲珑的掌风波及,适才硬憋的一口血顿时喷涌出来。

这媚玲珑一招得手更不放松,当下里双掌翻飞,带起一片掌影,铺天盖地罩向两人。两人一看大吃一惊,忙使出绝学抵挡。

“小火鸟,你竟然是用惊虹掌来对付我俩,当真是要置老祖们于死地啊。”元顶天哇哇叫道。

“是啊,玲珑啊,咱们老相识,你怎么这么对待老朋友啊?”桂明也道。此时媚玲珑的掌风已到,却是掌影处一道虹印瞬间凝结了周遭空气。桂明一急,忙往后退,却是无论如何不敢硬接这一掌。

那边的元顶天运起全身罡气,硕大的猿身陡然间变大一倍,竟是高出媚玲珑一倍还高。

“我倒要掂量下你的道行涨到什么水准。”元顶天一边说一边运起罡气,只见从头到脚泛起道道光圈,竟是涌现出上古魔纹,丝丝不绝,如水如波荡漾开去。

“啪。”媚玲珑一掌着实拍在元顶天身上,一道巴掌大的彩虹印记直接撞向道道罡气。那魔纹罡气竟瞬间道道爆裂,散作朵朵花纹消失而去。元顶天又是一口鲜血脱口而出。

“惊虹大手印!”桂明一边惊叹一边赶忙过去扶住元顶天。

“玲珑,你这是为何?”桂明道。

“为何?哼,你还好意思问我?”媚玲珑却是理都不理,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旁边的宁远之一见媚玲珑瞬间将两兽打到吐血,震惊不已。此时见媚玲珑又是一掌翻出,忙出声道:“玲珑,手下留情。”

媚玲珑一听宁远之的喊叫,却是立马收了掌势,转过身红着脸看着宁远之。

“哥哥,他们,他们一直……”媚玲珑气愤道。

“我们一直怎么了?”元顶天怒道:“哼,你和你的小情郎卿卿我我,见了老朋友却痛下杀手,当真是见色忘义,全忘了当年是谁帮你赶走了一代代掌门。”

“哼,你还说?”媚玲珑俏眼圆睁,瞪着元顶天,元顶天当下打一个冷嗝,实是有些发冷。

“哎,玲珑啊,我和元兄已经成了远之云淡风轻的器灵,你说我们不看能行么?”桂明道。

“那你们为何不早些现身出来,分明是想看我的笑话。”媚玲珑道。

此时宁远之赶忙上前解释道:“小妹莫生气,这两位前辈却是成了我云淡风轻的器灵。昨日进来一时忘记,将两位前辈放在琴里疏忽了。”

“哼,小子,你是被玲珑的美色迷住了吧?”元顶天道。

“还说。”媚玲珑一听脸色一红,却是又要一掌打来。元顶天忙缩小了身形躲在宁远之背后,不敢露面。宁远之左挡右挡,才将这二人拦了下来。

“你定是对我们这小兄弟动了春心,要不然也不会缠着他不放了。”元顶天依旧喋喋不休道。

“嘿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点心思,老夫早看的一清二楚。我偏要说服我这兄弟离你远点。”

“哇呀呀,这惊虹大手印打得老夫好疼,这么多年里,老祖还从没受过这种折磨,等出去以后,老夫就把你这情郎丢进江河喂桂兄。”

这元顶天一肚子怒气,苦于打不过媚玲珑,只好过过嘴瘾。却是媚玲珑越听越火,在一边虎视眈眈,大有一有空闲就置他于死地的架势。元顶天一见,忙抱紧了宁远之,不再说话。

“元前辈少说些吧,我与玲珑是清白关系。”宁远之红着脸道。

当下元顶天看到媚玲珑一脸怒意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眨了眨眼睛,扮个鬼脸,依旧还是抱着宁远之。

如此几个人尴尬站立了许久,桂明悻悻然过来道:“大家都是老相识,今天却是一场误会。玲珑你修为通玄,却是我们自讨苦吃。不若就这般离去吧。”当下拉了元顶天就走。

宁远之忙伸手拦住:“两位前辈这是为何?玲珑也是一时气急,打伤了两位前辈,却也是有晚辈的一些原因。既然大家都是旧识,何不从归旧好,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不提?”

那桂明脸色土灰,抬眼看了看元顶天,两个人也不说话,怒狠狠站在一边。

宁远之一看当下望向媚玲珑。媚玲珑冰雪聪明,立马明白了宁远之的意思。此时虽然还是很生气,但也是顾得上大局。当下走到两兽面前。元顶天却是被打怕了,见她过来忙往后撤。

却是媚玲珑道:“姐姐今天却是有些过了,还望两个弟弟不要介意。”说着竟是歉疚一笑,其实她也明白自己出手重了,毕竟三人曾是旧识,而且这两人确实帮助过她。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姿态尽被两兽看入眼里,心里便不自觉一阵火大。

桂明一看媚玲珑道歉,心里却是一惊:媚玲珑给人道歉?当下想起关于这媚玲珑的许多事情,却是媚玲珑在没有化形前便是没人敢惹的角色,这朱雀一门上古流传下来的人里,哪个不知道这玲珑的千般手段,不想今日竟是听的玲珑道歉了。

元顶天却是表现得更为直接,一双眼睛睁地圆溜溜,两道目光像见到神仙一般露出不可思议。

“呀,难得啊,媚玲珑也会道歉啊?看来我这小兄弟魅力不小啊。”惊讶归惊讶,嘴上揶揄也自是不能少。

媚玲珑却是一不作二不休,当下行了一礼道:“两位好弟弟还要原谅姐姐一些,是姐姐出手重了。”

“哼,什么小弟弟,老祖年岁是没你大,可是长相却是比你成熟地很。”元顶天没底气地道。

“好好好,你们是我的好哥哥行了吧?”媚玲珑道。她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生怕这两兽真的一气之下带了宁远之离开。想到宁远之离开,心里便是一阵失落。因此无论如何是要将两兽留下了。

桂明一看媚玲珑道歉,当下心里也是好受一些。看了看元顶天,见元顶天也在看他,于是走到宁远之面前道:“远之,既然如此,一切便揭过不提。”

宁远之此时听得几人对话,明白这几人却是旧识,又听得元顶天说媚玲珑年岁比他还大,心里一阵惊奇。

“哥哥一定是惊奇小妹的年纪吧,如此小妹便慢慢道来。”媚玲珑引三人都入了石座,当下将她的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这媚玲珑却是瑾玉之琴的器灵,但也可以说不是。因为媚玲珑是朱雀一脉,出生时受了寒气,不能孵化。当时创始人云凌虚便将她放入瑾琴之中,日日以琴音洗涤,然后更是将她连琴一起放入玲珑宝地,接受天地灵气孕育。如此多年这媚玲珑得以孵化,从此便住在瑾琴里。

到后来云凌虚将小朱雀当女儿来养,更是在她还是兽形的时候便传授了至高琴艺和无尚心法,等到这云凌虚羽化的时候,媚玲珑却也是刚刚化为人形。这还是因为云凌虚找了无数灵丹妙药天材地宝为她打通玄关,促进进化进程。也因此这媚玲珑化形的时候却是一个皂角丫头,娇小可爱。因此云凌虚便给她取名为玲珑。后来云凌虚仙去,将瑾琴留给了媚玲珑,这媚玲珑因为伤心,却是从未出得这玲珑宝地。多年前历代掌门都想进入这玲珑宝地一探究竟,却要不是找不到阵门,要不进去也是被玲珑赶了出去。后来两兽初到山中,贪玩时跑到了玲珑宝地。媚玲珑一时兴起竟是将两兽放了进去。这两兽更是帮助媚玲珑击退了数位掌门,在媚玲珑的指导下,作出了许多整蛊的大事。那是两兽尚未化形。后来两兽退出玲珑宝地,却是三人再没见面。

如此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终于将整件事情说清楚了。宁远之却是听得震惊连连。朱雀一脉?那不是朱雀门的传承始祖?

媚玲珑看到宁远之深思不已,当下将自己幻化宋九龄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原来她起初觉得有趣,便幻化成男子一般,听得宁远之琴音微妙,当下心里一惊,便以男身相见。宁远之听了想起那宋九龄一身脂粉味,心里终是明白了一些。

由此他更是想到这朱雀九音的传承,以及凌虚步法的眼熟,却是都能说得通了。

媚玲珑见他不说话,心里一阵忐忑。

“哥哥是嫌我骗你么?”媚玲珑小声问。

“啊,没有没有。”宁远之忙道。

“那哥哥是觉得妹妹年纪大了些?”媚玲珑试探道。

“没有没有。”宁远之也道,他听桂明提过朱雀一族的年岁,如此算来,她的年纪在人类中确是十八的。

“那哥哥可还愿意与妹妹结交,可还愿意弹琴给妹妹听?”媚玲珑又道。

宁远之渐渐回过神来,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媚玲珑一直不知道第八道守护的事情,因为所以人都认为这是第八守护,而实际上媚玲珑却从没出过玲珑空间,自是不知道这些了。想到这些,他又想起媚玲珑一个女孩子这么多年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即使是四时风景如画,那孤单寂寞却是找谁说去?

当下听得媚玲珑一众问话,却是肯定道:“当然愿意与妹妹结交了,自然是要与妹妹弹琴的,何况哥哥的朱雀九音还要妹妹指点些个。”

媚玲珑一听大喜,当下四人相视一笑,总算揭过了这段尴尬。

从此,四人便在这玲珑空间中住了下来。宁远之平时无事便教授两兽些琴艺,两兽本来就是神琴器灵,学起来自是精进迅速。而媚玲珑却是站在宁远之旁边,每每也是说一些建议,提一些想法。宁静时和宁远之两人站在亭榭之上,一琴一舞,对景怡情,却是神仙般得日子。

这一日,宁远之又弹奏出一首《洞庭秋思》,却是媚玲珑道:“哥哥此曲弹的是第二遍了。”

“哦?”宁远之惊奇道:“妹妹一听便能记得弹过几遍?”

“恩,小妹有过耳不忘的能力。哥哥来此两月,却是弹奏了三千首平常曲子了。”媚玲珑道。

“三千首?”宁远之也是一惊。想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习得多少琴曲。

“听哥哥弹琴却是一种享受,想来哥哥的琴音来自于尘世,这尘世中竟有这许多神奇得曲调,真是让人羡慕。”媚玲珑惋惜道。

“呵呵,妹妹琴艺早已脱凡出尘,却是这三千佳曲,也比不得妹妹一笑莞尔。”宁远之道。

媚玲珑一听脸色泛红,心里扑扑跳个不停。

“哥哥你也已经习得九音中的八音,至于第一天音鸿蒙谱,皇父却是不曾传于我的。如今哥哥的琴艺却是在小妹之上了。”媚玲珑道。

“哎,古人说,琴之一道,实是以有涯追无涯,你我纵有八千九千曲谱,也只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恍如浩瀚星辰,何有穷尽?”宁远之叹道。

“恩,哥哥说的极是。皇父当年也曾这样教导于我。”媚玲珑俏笑兮兮:“哥哥还有什么曲子没有弹过,不如再弹些吧。”

“额。”宁远之想了想,怕是只有《凤求凰》、《若男》两首没弹过了,当下也不好说,红了脸道:“没有了。”

媚玲珑一看便想明白了。当下大方道:“哥哥似乎是有所隐瞒啊?”

“啊,没有没有。实是两首不适宜演奏的曲子,不敢对妹妹有所冒犯。”宁远之道。

“要是小妹想听呢?”媚玲珑紧紧盯着宁远之,一双玉目脉脉含情。

“妹妹真的要听?”宁远之问。

“恩。”媚玲珑点头道。

“那,也好。只是怕冒犯了妹妹。”当下宁远之红着脸走到瑾琴前面,十指轻舒,一首欢快的《凤求凰》应弦而出。

琴音行至一半,却是媚玲珑早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当下脸一红,悄声道:“哥哥,你怎么弹出这样的曲子来?”一双眼眸深深弯下去,脸色越来越红,彷如一道红霞,蔓延到脖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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