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这可不对了啊。”得知那边不是一个人在听我拉破嗓子,我很气愤地向卓晓佳表达了我的不满。
“哈哈,风淡云轻,没想到你从来都不会唱歌啊,哈哈,我姐妹们都笑得要哭了……”卓晓佳终于忍不住不顾矜持地大笑起来。
我:“……”
自此,我的自信心自此饱受打击,打那以后,我开始每天坚持勤练歌喉。
而这可苦了与我同宿舍的周顺,我记得当时周顺是这么评价的,他说,我的声音极富灵魂冲击感,就好像半夜乱葬岗上的丧钟声……
可幸好,我练歌这事儿只坚持了三天就停了,不是因为我懒,而是卓晓佳后来告诉我,她更喜欢听吉他曲。
为了满足卓晓佳的满足心,这几天我特意租了把吉他报了个吉他社,教我弹曲的那个学长虽然没说什么,可当我学着他的范边弹边唱时他总会眉头紧皱,额上的冷汗也伴随着旋律抖啊抖的。
经过半个月的刻苦学习,我终于学会了弹奏陈楚生的《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过与其说是学会,倒不如说背牢了,吉他有六根弦,由细而粗我都标记为一二三四五六,然后再将每根弦弹的顺序都用本子给写了下来,2、4、2、4、3、5、6……
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执着地做过一件事,当我跟小学生背课文一样将《有没有人告诉你》完整的‘背’出来时,心中突然一阵无名的满足感。
“胡杰,你有没有发现这段时间你很不对劲?”周顺见我在宿舍里练习吉他,他没有评论我的音律好坏与否,却转而问我这样一个问题。
“我?跟往常没多大区别吧?”我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拨动琴弦。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
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
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
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
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
我听见有人欢呼有人在哭泣
早习惯穿梭冲满诱惑的黑夜
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
我很爱你
有没有曾在你日记里哭泣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
我很在意
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与卓晓佳聊视频时,我完整地将这首曲子弹了出来。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我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啊?”听完,视频中卓晓佳露出一脸崇拜之情。
“小小意思,现在只要是首曲子,我随便听上一次就会弹了!”听着卓晓佳的赞美之词,我开始有些飘飘然了。
“是吗?那太好了!我很喜欢《梦中的婚礼》里的曲调,你现在可不可以弹给我听呀?”
“这个……你得等些天。”我立马心虚了起来。
后来,教我吉他的学长告诉我,《梦中的婚礼》是钢琴曲,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吉他给弹出来。
而我终究也没能把《梦中的婚礼》弹给卓晓佳听,《有没有人告诉你》里的曲子,也是我大学里唯一一首会弹的吉他曲。
有一种爱叫做放纵,一次次地告诉对方,看,没有你的日子生活也照样美好,因为你放弃了我所以我才有机会去拥有更多比你更完美的女人!
可事实上,那个让自己一次次倔强地说出这些台词的人,往往才是放纵的背后最无法放下的。
当周顺与刘芳交往时,我本惊诧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往事释怀,可半个月后,当他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走进宿舍时,我才了解他内心有多痛苦。
“这位,小兰,我的女朋友。”
“哦,”这次我没了以往的默契,随口应了声,继续在网上聊天,不去理会周顺话里的潜台词。
对此,周顺也觉得有些尴尬,和小兰在宿舍里玩了会,十点多的时候,周顺便送她回了女生宿舍。
“胡杰,你有没有发现小兰有哪些特别的地方?”周顺并没有因为我的故作不知情而不满,回宿舍后,反而兴冲冲地问起我一个与之前相同的问题,见我没有回答,他笑着跟我说:“她有和艺竹一样长长的直发,四十到五十厘米之间。”
我不再和卓晓佳聊天,转过身,沉下了脸:“顺子,再这么作践自己,连我都会瞧不起你。”
周顺的嬉笑模样凝滞,他沉默了,我也沉默。
其实,就算周顺把爱情当做一种游戏,抑或一种自我宣泄的工具,我都无权过问,因为我只是观众,哪怕剧情再烂,我也只能在旁边倒喝彩,却不能拆台,而有权让演员提前退场的,只有这部剧本的导演。
第二天中午,我和周顺一起去学校外一家蒸菜馆吃饭,周顺打电话也叫上了小兰。
刚巧不巧,我们去时,彭艺竹跟刘达飞也在这儿用餐。
“坐那边。”虽然餐馆里还有很多空席,可周顺看了一圈,偏偏选定了彭艺竹那剩下的半边桌。
“艺竹,如果我坐这里,你不会见怪吧?”和彭艺竹打招呼时,周顺的声音刻意提高了半分。
彭艺竹看了一眼周顺,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兰,仿佛没听见般,继续低头吃饭,刘达飞本想说些什么,也让她给制止了。
见到彭艺竹目光所及,周顺随即揽住了小兰的腰,“这是我的女朋友,是不是比我以前的漂亮?”
彭艺竹依旧不去理会周顺,拿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掏出了钱包,“服务员,买单。”
“老同学一场,见我好像见鬼一样避着,不大好吧?”周顺站起来,故作无事地拉住了彭艺竹,可他脸上的轻松笑容已经开始变得僵硬。
“你能不能别犯贱?”彭艺竹一脸怒色,打开周顺的手,把饭钱放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和刘达飞走出了餐馆。
“彭艺竹,别给你脸不要脸!”也许没想过彭艺竹会这么说他,楞了好一会,周顺朝着彭艺竹的背影大声喊道:“在学校里比你优秀的女人多的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彭艺竹始终没有回头,不一会身影就消失在前面的路口。
周顺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阿顺,你……怎么了?”小兰没见过周顺情绪这么的反常,她在旁边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滚!”周顺吼了一声,不再理会小兰,直接回了学校。
我从来没见过周顺这么疯狂地喝酒,当他跑厕所吐完又灌下第五瓶邵阳老酒时,绿色的胆汁从嘴里冒了出来。
早晨八点半,周顺还没有起来,洗漱完后我推了他一把,却见他捂着肚子,一脸惨白。
我当即感觉坏事了,连忙扶他去了医院,经诊断,周顺因为饮酒过度,引发胃出血和急性胃炎。
“胡杰,可以出来下吗?我就在病房外。”中午,彭艺竹突然给我发了条信息。
周顺还在挂着吊瓶,见他躺床上还没醒来,我起身去了外面。
高中,大学,两个人从最好的朋友变成了恋人,最后又从恋人变成互相往对方心里扎刀子相互伤害的宿敌,突然觉得,恋爱能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很可笑。
“他还好吧?”
“不算严重。”
“昨天那些话,我不是故意的。”病房外,彭艺竹很尴尬地跟我说。
“当朋友时看你们还好好的,可恋爱后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喜欢我,却接受不了我的生活,”彭艺竹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平时我们一起玩的也挺多,你没发现我跟他性格相差很大吗?”
“那你之前就别跟他交往。”我直言不讳,对彭艺竹,我现在彻底没了好感。
“也许吧,去年他跟我表白时,我没想那么多就答应了他,因为我知道他一直都喜欢我的,而且我对他感觉也很好。可后来我才明白,并不是感觉好就能真正的在一起,我的交际圈非常广,几乎每个院系都有我的朋友,偶尔开开玩笑走得近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周顺是那种喜欢留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的男生,生活圈不同,想法也不同,相处就更难了。”
“所以你就在这个时候选了刘达飞。”我替彭艺竹补充。
彭艺竹点点头,“可能没太顾及周顺的感受吧,不过,相比之下刘达飞更适合我的生活。”
“你就不想进去看看他?”听彭艺竹说了这么多,可她还在门外,我问。
“没必要了,”彭艺竹摇摇头,“时间也不早,达飞还在下面等我,我就先走了,祝周顺早日康复。”彭艺竹匆忙说了声,就这样离开了。
彭艺竹走后,我脸色一下子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