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低得就好象挂在邻家房顶上的幕布,雨也还在下着,虽然说不是很大,可也密如牛毛,随风飘飘洒洒,也不知道还要几千几万年才能停。毛辉没有撑伞,就这样走在雨里,暂时放下了那些昨日的总总困忧,偶尔忘掉了那些缠绕的凡尘俗世,感受着斜风细雨的温柔,仿佛身心也在被洗涤一般。原来下雨也可以这样的美。这种美是那样的虚无缥缈,不带一丝半点的烟火气息,这种美是那样的空灵玄妙,只有深厚浓郁的平易恬惔。毛辉就这样走着,不快不慢,不急不徐,不轻不重,仿佛踩着雨点的节奏,跟随自然的步伐,心随意动,意先身行,与自然融为一体,再难分清是细雨淋湿了他的衣衫,还是他的衣衫阻隔了细雨的飘然?再难分清是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还是头发搅动了风的随性?风随雨形,雨聚风意,这是天在动;而大地无声,依然故我,这是地之静,一静一动皆出自然,归于虚妄。“致虚极,守静笃”毛辉的不自觉的想起了昨天心底的那声喝叱。那扇昨天怎么也找不到的门,原来就在这里。风吹雨落是为动,雨落到地上就是静,等雨水越聚越多,最后流向了不知名的地方,这就是虚。动极而静,静极而动,至动方可生静,至静则归虚无,明白了,“哈哈哈哈”毛辉在雨中狂笑不已,他终于是解开了心中的那份困惑,他终于是找到了那扇门。他仿佛觉得那天,随着自己的呼吸而律动,那地守着律动而静谧,那风,那雨还有那人都在律动中归于静谧。至此,毛辉终于初窥门道,明白了原来是为了致其虚极而守其静笃。人也进入了一种空灵之境,好象花也更香了,草也更绿了;雨中的风景已然清晰可见,地下虫儿的鸣叫依稀可辩;全身的所有毛孔,都好象在很是贪婪的吸收大自然的养份;转化为自身的能量。这种感觉太好了。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天地即我,我即天地。
当然,毛辉这接连两天的顿悟,都在他不自觉的情况下发生的,其中有偶然,也有其必然。本来,毛辉还在家里的时候,因为无聊,误打误撞的想着练什么太极,和打座吐纳来打发时间。而这正是道家的一些入门最最基本的东西。再加上道德天尊(李伯阳)为求达到帮真武的目的,抛开天界不理人界这一天规,在梦里教会了毛辉正统的道家打座吐纳之法。使毛辉潜意识里,都是按那正统的道家心法,打座吐纳,修身养性。而毛辉这次来到GD,见到昔日的兄弟,看到了那曾存载了他许多幸福的地方,欧阳的赏识,麻三的相遇,这些又让他的心境激荡不已。厚极而薄发,动极而爆发,终天是让毛辉踏上了一条不寻常的路。这路不知何时方到尽头。
这些事说来很慢,其实发生只是在一刹那间,。欧阳炜彤在107国道边上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了毛辉雨中的身影,也就是这道身影再次深深的震撼了欧阳炜彤,在高速路上的那道背影也带有几分孤傲,几分睥睨天下,那道背影带有几分落莫,几分苍凉,还带有几分痞气。那道背影给人已震撼,却不强烈。今天,人还是那个人,甚至衣服都还是那套衣服,还是带有几分落莫,几分苍凉,还是带有几分孤傲,几分睥睨天下。却少了那几分痞气,整个人也变了,变得让人看不懂,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这轻纱薄得就象是眼前的细雨。欧阳炜彤摇了摇头,象是要甩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一样,放下车窗,对着不远处的毛辉招了招手,喊道:“哎!毛辉,这里啊。”
这在突如其来的的喊声,把毛辉拉回了现实的世界。刚才的那种意境也是荡然无存,人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那邪邪的笑,那几分痞气也出现在了脸上。刚才在雨中缓步而行的从容与淡定,也一下子消失不见。只见他猫着腰,用一只手遮着头,惶惶如丧家之犬朝欧阳炜彤的车跑去,纳头便钻进了车里。刚一坐定,欧阳炜彤就发动了车,朝东莞方向驶去。因为她有些害怕再去看毛辉,那湿辘辘的衣服贴在毛辉的身上,他那健壮,没有一丝赘肉的身材,一览无余,就跟没穿一样。欧阳炜彤的脸没来由的红了,这种小儿女之态在她身上,已经好久好久都不曾有过了。久到她自己都已忘记。
毛辉使劲的在自己脸上和头发上拂了几下,还跟落水狗一样抖了抖身子说道:“哎,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把天窗还有你前面的车窗关一下?我好冷啊”
“就是要冻死你,谁叫你下雨天出门也不打把伞的?”欧阳炜彤嘴里虽然这么说,可还是关掉了车窗和天窗。末了拿过车头前的纸巾盒,递给了毛辉说道:“给你。”
“那就多谢了。”毛辉接过纸巾,在自己身上胡乱的擦起来,嘴里却说着:“对了,欧阳小姐,你这是准备带我去哪喝茶呢?”
“你能不能不再叫我欧阳小姐?听起来怪怪的,我有名字的,你不要说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吧?”不知道怎么的,欧阳炜彤今天听到毛辉口里喊欧阳小姐就心里来气,别人喊她欧阳小姐语气里饱含着尊重与羡慕。可从毛辉嘴里喊出来除了调侃就是戏弄。这个坏蛋,他就不知道这有多可恶吗?
“哦,那行我以后就喊你的名字吧,是炜彤还是彤炜来着?”
“嘎”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欧阳炜彤将车停在路边上,跟着是比刚才的刹车声还要刺耳的声音:“毛辉,你给我下车。”
“啊????你要我现在下车?可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都,我刚才是跟你幽默一下哦,难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知幽默为何物吗?再说你还没请我喝早茶呢,对了,你到底要请我去哪喝早茶呢?我喜欢‘八将居’泉水和小红泥炉烧的茶,还有‘致远斋’的也不错,你、、、、、”
这时欧阳炜彤已是平复了心气,听到毛辉一个人在那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股莫名邪火又是冲天而起怒喝一声:“住嘴。”重新发动车子,朝东莞方向风驰电掣而去。那速度基本上达到了这条公路的极限。
“哎!我说,你这又是唱哪出啊?我可还不想死啊,我还没结婚生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想被你害死了,都不敢去见我那死去的老爸啊。”毛辉立马抓住车顶的扶手,脸色惨白,嘴里胡乱的嚷着:“我的欧阳小姐,炜彤,我知道你叫炜彤,我是开玩笑的啊,你开慢一点行吗?你还开这到快,真是莫名其妙发什么疯,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没准是更年期加速了”
欧阳炜彤没有理会毛辉的胡言乱语,把车开成飞机一样在107国道上疾驰着,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疯狂的主动,总之她一听到毛辉的那些话就会来气,心里有一股邪火让她不发不快。三两句话,毛辉已成功的激起了欧阳炜彤的怒火,这是毛辉想要的,他知道,人只有在发怒,或者悲伤的时候,心里防线是最弱的,不管你是王候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是一样。他今天只所以来喝茶,就是因为想试探一下欧阳炜彤。毛辉不认为自己有迷倒这位大小姐的魅力,更何况还是皇都城的大小姐,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就要找一找这妖在什么地方。
“哎,我说你停车,停车啊,再不停我就要吐你车上了……。”
“你要是敢吐在我车上、、、、、、”
欧阳炜彤的话还没说完,“哇”毛辉已是大吐特吐出来,那真是胃酸共残食乱舞,口水伴泪水齐流,有些甚至还溅到了前面欧阳炜彤的身上,还有脸上。“嘎”刺耳的急刹声再度响起,而这次欧阳炜彤把车停在了路的中央,她转过头用一种杀人般的眼神盯着毛辉,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是不把刚才吐出来的东西给我舔干净,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很难看。”
此时的毛辉,正靠在椅背上,一脸惬意的享受刚吐完之后的那片刻舒爽,听到欧阳炜彤的话,他眼睛都没睁开,嘴里说着:“要我舔干净不是不行,可是这样问题就来了。你脸上的那些也要一起舔吗?哎,不行了,不行了,我又要吐了,哇、、、”这一下正朝着欧阳炜彤的脸喷去。可不知为什么,毛辉吐了欧阳炜彤一脸之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只见她掀起自己的衣服下摆,擦了擦脸,就再一次发动车子朝东莞而去,这一次她开得相当平稳。毛辉心里微微诧异,她这就没事了?毛辉心里在想,嘴巴可没停:“炜彤,你的内裤蛮好看的,什么牌子的,虽说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丁字裢,不过蕾丝的也不错,就是颜色难看了点,黑丝的好、、、、、、”欧阳炜彤仿佛老僧入定般非礼勿视,非礼勿闻。一心一意的开着她的车。这样一来毛辉就真的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得乖乖的闭上嘴,不再说什么。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各想各的心事,这时车子在一家服装店门口停了下来,欧阳炜彤丢下一句:“下车。”之后就径直朝店里走去。
“哎,我说,你不是要带我去喝早茶的吗?这里还兼带卖早茶?”毛辉跟在欧阳炜彤的身后走进店里,狐疑的说。
“把这个换上,”欧阳炜彤在衣架上一顿知翻之后抓住两件衣服塞给了毛辉命令似的说道。接着头也不回的抓起两件衣服就朝试衣间而去。
等他们二人走出那间服装店的时候都换了一套新衣服,重新上车,又朝东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