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是由高原上的流水雕刻出来的。几百年来,流水在坚硬的岩石上刻出了这些豪华而又忧郁的摩天大楼。
气闷目眩,嗓音发虚;海拔高度使人发懒,动作失调;灿烂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到达拉巴斯的人都有这种刚刚从梦魔中醒来,从无尽而又单调的高原中走出来,到了伊甸园的感觉为城市择扯的精明的风水师会叫你在这块伊甸园里安顿下来西班牙征服者中有过不少这样的风水师;如嗅风者、水土测试者、风暴通晓者、驱鬼者正是他们找到了这个陆上盆地,在这个盆地里,万物都那么愉快、温柔,到处都是那么优美;天空蔚蓝,溪流潺潺,树木繁茂,冰雹不降,积雪覆盖,柳枝和角豆树成行这里是个美丽的地方,除了上述有利条件外,它还处于利马总督区和蕴藏着取之不竭的财富和波托西之间拉巴斯,圣母的拉巴斯,处于平静的天空下的拉巴斯,处于平静的空气中的拉巴斯,被伊利马尼雪山照亮了的拉巴斯。
透明的空气成为一面透镜,使远山显得近了疾风猛刮着直插云霄的山尖,撼动着这一个个以白雪为头、以黄沙为足的巨人,千百年来,它们那种规则的构图消失了,却在满是烂泥、勃土、碎石和腐殖土的空间固定下来,把地平线和城市,把高低不一的新的一批山峰和山峦分开。
在稀薄的空气中,东西没什么重量当你飞快地从山丘上的房屋处歇下来时;当你沿着蜿蜒的地势由大马路走进小山谷时;当你把房屋建在面对悬崖的岩石上时,轻飘飘的感觉就会增强悬崖上可以看见几条小河的反光,这些河是丘克帕波波河的支流丘克帕波河发源于安第斯雪山的最高峰,也是众河之父的亚马逊河的源头但是,刚到拉巴斯的人由于对海拔高度还没有适应,暂时体会不到感觉轻飘的乐趣,在指点雪峰、屋顶、塔、按树灰绿色的叶子、蜿蜒盘缠的公路、侧影像硬币的驼马时,动作会不自在在沿着像登台阶的胡同走向旧广场时,他的脚步会断断续续在广场,历史在强行进人舞台,英雄点燃了松明火把这火把,以后不管是什么东西、什么人,已经再也扑灭不了了。
由于高山反应,停歇比以前更多了只有嚼着古桐叶,才能减轻海拔高度带来的疼痛刚到的人只好从血战之后地面上血迹斑斑的广场和清风细雨的镇上回来广场上的喷泉依然银铃般地响个不停刚到的人在黑暗中开始了他去圣弗朗西斯科的航行在圣弗朗西斯科,在金子般的火光边,在微弱的大蜡烛的火光中,一个大祭坛清晰可见外面,印第安人死沉沉的脸在太阳照射下显出了轮廓,像是悲剧的面具,同刻满了热带水果的热晴奔放的建筑物形成对比。
他从圣弗朗西斯科到圣多明哥。那里不时会叫人大吃一惊这不是因为太高,而是那里保存着一些伦勃朗和鲁本斯的作品和许多遗骸,其中有一只从未摸过钱的主教的手。
然后,他从圣多明哥到了圣安德烈斯最高学府明亮而又吵闹的教室这里,不仅是环境,语言,边谈论的主题都是新的人们谈论社会学,农业法,宇宙线人们可以亲眼看见许多神秘的物理学家,他们把陆上时间平分在教学和天文台里最高的那一层楼上开着一个窗户,里面伸出一只手来,指向远处陡峭的高山在这高山上,有一个基督模样的雪峰,清澄的雪水在旁边流出来那就是恰尔卜塔亚山!
第二天,刚到的人去爬恰尔卜塔亚山他穿过一块平地后走上了一条环山小路山越来越尖,越来越陡,绕的圈越来越多,几乎像一根爬杆了最后,他终于爬到了海拔大约60米的顶峰顶峰上只有勇敢的滑雪者和研究人员才会去滑雪者顺着陡峭的滑雪坡踩着雪往下滑,时而出现,时而跳动,时而消失研究人员带足了必备的器械和工具,想在世界上最高的天文台里捕捉住还没有被人捕捉住过的宇宙线。
在拉巴斯这个“大家庭”里,既有它的闪光之处,也有它的阴暗面居住在荒芜高山上的人,他们冰冷的双手依然可以同双手热烘烘的人相握这些人在他们的田地里收获古柯叶、玉米、蔬菜、水果以及可可豆、咖啡、烟草和神秘的药草这个大家庭里生活着有自己崇拜的偶像、自己服饰和自己语言的各个大民族人们一会儿可以听到脸像蒙古人那样苍白、甜蜜、温柔和诗歌般生动活泼的印第安人讲克丘亚语;一会儿听见他们充满幻想旋律的音乐;一会儿听见他们像艾马拉人那样的命令式的、生硬的但是不粗暴的闲聊这样的闲聊是慢节奏的,就像他们居住的偏僻地区所特有的拟声音乐。
但是,在这几个主要民族中间,在这个大家庭里,还杂居着其他民族:来自连接着喀喀湖和波波湖排水渠两岸的神秘乌鲁人,阿塔卡马人,降戈人,还有来自远方的瓜拉尼人,卡尔恰基人,潘帕斯人和来自比尔科马约河的野蛮人这些野蛮人青铜色的肩膀上插着一根漂亮的羽毛。
一些女商贩叫卖着打气筒、编带、叮当作响的耳环、五颜六色的服装,盘腿坐在高台上,有意无意地主持着这个盛会他们热情出售各种五颜六色、芳香四溢的值钱货,有天鹅绒皮色的桃子,黄色、红皮、黑皮的土豆,有香蕉、棍悖、梨子、黄瓜、番茄、番石榴、野樱桃以及各种各样加斯和奥连特肥田沃土里开花结果出产的物品小吃摊上,热气腾腾,叫人睁不开眼印第安人提着鹦鹉,意晰、乌龟穿过还有人卖种子,卖陈皮、粗沙细沙、植物海绵和产于墨涅卡的兰花刚到的人挑了一束有名的“康杜塔花”,或叫“血串花”这花是大红的,只有叫到了排箫和山区里像风筝那样飞流直下的瀑布所发出的声音才会开放。
市场上生意兴隆人群进进出出,购买葱头、甜菜、欧芹、百里香、蚕豆、豌豆、甘薯、卷心菜、芦笋、窝芭、萝卜等等但买卖最多的是帽贝。
那天下午,刚到的人吃了一惊,因为在拉巴斯的郊区,家家户户的门是朝南的他手中的“康杜塔花”像一团火撒落在通往波连特的路上花飘向了天空,血色的花瓣像红宝石般的云彩但是,不管是梦幻还是错觉,就在这条路的尽头、两旁和附近,一座光怪陆离的城市出现在人们的眼前这个城市是由高原上的流水雕刻出来的。几百年来,流水在坚硬的岩石上刻出了这些豪华而又忧郁的摩天大楼它是一颗星星、一把风尘、一片寂静。在这寂静中,丢失了小羊羔的牧羊人的呼唤声久久回荡。
拉巴斯位于玻利维亚高原东部拉巴斯河谷,是玻利维亚的首都,也是全球海拔最高的首都。
很多人来到拉巴斯后,都会有来到了另一个星球的感觉。尽管其气候条件不是很理想,但拉巴斯依旧有着不凡的城市魅力,当地人创造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文明。
人类文明的大花园之所以能够迎来今天的欣欣向荣,就是因为每一方土地的人们都不轻易放弃自己的家园,用勤劳与智慧与大自然顽强抗争,播撒着文明的种子并守护着它们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