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和云中每天都去南部营地,骑在马上,逆着北迁的队伍,缓缓前行。
云中听着族人们悲哀的歌声,很是感伤,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居然泪流满面,大概他是想起了死去的亲人。苏月看他那样子,心里更不好受了。
族人们撤离南部也好,这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开战了。
白人商贩仍然络绎不绝地跑过来做买卖,驾着自家的小马车,隔老远就冲着站在营地边缘等待的人们吆喝:“我又给你们带来新鲜玩意儿啦!猜猜有什么?”
也有的白人是跟着朋友来探奇的,他们对印第安部落的古老风俗很好奇,摸摸这个瞧瞧那个,还用随身物品交换别致的手工艺品。
云中把两匹马的缰绳系在木桩上,在营地里忙活起来,他乐于帮助缺失劳力的家庭搬运货物。他是个热心助人的小伙子,待人和气,手脚勤快。
一群女孩子围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商人挑选饰品。扎辫子的彩绳,珐琅项链,缀着水晶珠子的发卡……能吸引女孩子的小玩意儿,应有尽有。
它们的收购价非常便宜,一卖到部落里来,价格翻了好几番。
商人口沫四溅地吹嘘着自己的宝贝,声称它们都是大城市的上流妇女才戴得起的,价格自然也就昂贵了,不过肯定是物超所值。
他身旁站着一个清秀的白人青年,戴一顶褪色的棉布平顶帽,帽檐磨破卷起,他用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苏月注意到他手里握着一只画夹。
画家?他想把部落的风貌记录下来吗?
商人的大嗓门打断了苏月的思绪,他冲着一堆小女孩大放厥词:“当然了!这都是从古老的东方运来的,坐着大轮船,你们见过轮船吗?呜呜呜——鸣笛声——你们当然没见过了……那地方远得超乎你们想象,也许一辈子都去不了……”
他手里扬着一只木柄小镜子,镜子反射的阳光照在一个小女孩脸上,她笑嘻嘻地捂住了眼睛。
瞧那木柄上的雕花,很明显是中国工匠的手艺,一边龙一边凤,中间一朵牡丹花。
苏月决定买下那面镜子,都是从遥远的东方来的,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我要了。”她像拍卖会上的买家一样一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