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那个被卫梓歆判定为刺儿头的少女一直看起来都乖乖的，至少在卫梓歆看过去的时候是这样。
卫梓歆也懒得对那个少女做些什么，她只是负责为明月楼教出合格的杀手，至于杀手心中想什么就不是她卫梓歆的事了。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一是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把钱放入自己口袋，二是把自己的想法装入别人的脑袋。
站在烈日下，卫梓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些被训练的苗子每日三点起床跑步，晚上十二点才睡，作为教官的卫梓歆要一路跟随着也很少眠。
剥夺睡眠同时也是训练的一部分，卫梓歆当初在这个阶段的训练时差点就放弃了。
苗子中显然没有受过类似的训练，不过是几天下来一个二个都累的不行，那少女也是无精打采的似乎掀不起什么风浪。
宇文容玉最开始不能理解卫梓歆为什么要这么做，卫梓歆看了看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只好解释：在出任务的时候，有时必须守着目标，连续几天没有睡觉也是有的。就算不守着目标，作为对意志力的培训，剥夺睡眠也是必要的。
一个合格的杀手，不一定要有强大的武力值，谋略虽然也很关键，但是其实最关键的就是意志力了。 因为每个目标的情况都不一样，而且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达官贵人，这时候武力值再高也无法与其身边众多的侍卫正面搏斗。
而只有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支持杀手等待到合适的时机，一击必杀。
听完卫梓歆这番话宇文容玉倒是没有说什么，那神色也如平常一样冷淡，只是不再阻拦卫梓歆的训练计划罢了。
“打起精神来。”卫梓歆看到有个苗子闭上了眼睛，一脚就呼在那苗子的屁股上，让他跌了个狗吃屎。
那苗子看起来脾气还挺大，被卫梓歆踢倒后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卫梓歆再次补了一脚。其他苗子看着想笑却又怕惹怒了卫梓歆，一个个把军姿站得歪歪扭扭的。
“站直了，还有一刻钟。”卫梓歆瞥向那些人，苗子们顿时都挺直了身体。
被踢的苗子看到卫梓歆似乎是生气了，便也唏嘘着站回去动也不敢动。
一刻钟倒也过的很快，至少是对于站在一旁盯哨的卫梓歆来说非常快，苗子们一听到卫梓歆说休息便如同下了锅的面条软在原地。
卫梓歆看着这些累趴下的苗子们，不但没有心疼反而皱起眉头来。这些苗子还真的需要多加训练，就算再累也不能坐下来休息！
“休息好了吗。”卫梓歆数了数时间，眼见着过了半刻便问道。
别看卫梓歆柔柔弱弱，一起吃东西的时候还会开玩笑讲故事，可是一旦训练起来卫梓歆可是比谁都狠，所以这些苗子们对卫梓歆的话不敢回还没休息够，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猛地站起来齐齐回道：“休息好了。”
卫梓歆点点头，然后道：“现在开始，站军姿有一个新规则。”
苗子们的目光变得哀怨而悠长，每次卫梓歆说有一个新规则，那就代表卫梓歆又想出一个折磨他们的新法子了。当然，这些在卫梓歆心中保命的训练，在这些未经世事的苗子眼中就是折磨。
“从今天下午起，我将分给每个人在背后贴上自己的号码。若是谁在休息的时候可以将任何一个人的号码撕下来交给我，一个号码可以休息五分钟。而被撕的人要多训练五分钟。”卫梓歆眯着眼看这些苗子的反应。
此话一出这些苗子们都愣住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随即互相看向对方的眼神开始变得不那么友好起来，一个号码可是能够休息五分钟啊。
这代表着每日一个时辰的军姿若是有个一个号码在手，那就能够中途活动休息五分钟不至于身体酸痛。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相信因为这个新规则，这些苗子们在休息的时候都不会放松警惕。
宇文容玉坐在一旁的树荫下，看着卫梓歆神采飞扬的样子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某人不想承认自己因为卫梓歆那黑眼中闪过的色彩而芳心一动。
果然如卫梓歆所料，接下来的休息里根本就没有人敢像之前那样坐下来，每个人都小心警惕地想要把背后的号码捂住。
这号码是卫梓歆临时用宣纸写上去的，并且别在他们的衣服上。
尽管大家都很小心了，可是还是有一两个狡猾的苗子能够撕下别人的号码牌。卫梓歆默默记下这两个苗子的号码，能够在这种大家都很警惕的情况下还可以得到号码牌的，大多都是智谋超群之人，至少在这些苗子中智谋是最好的。
忙活了一天，卫梓歆将撕号码牌的新规则写进了杀手计划中去。
因为前世卫梓歆只是受过系统的训练，但是却不知道那训练的详细是怎样的。现在只能想到一点实施一点，完善这个杀手训练计划。
伸了伸懒腰，现在已经是午夜了，卫梓歆和衣爬上床去，一个半时辰后卫梓歆还要爬起来监督这些苗子站军姿呢。
可是卫梓歆一上了床便觉得自己被子有些不对，里面鼓鼓的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处于杀手的直觉，卫梓歆迅速离开自己的床铺，然后从外面找了一根棍子。
渐渐走近自己的床铺，现在仔细观察才发现，那被子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但鼓鼓的，居然还会动！握紧了手中长长的棍子，卫梓歆顿时觉得安全了许多。
深吸一口气，卫梓歆用棍子伸进杯子中，然后猛地向上一掀，一条花色有人手臂那么粗的蟒蛇支起头对着卫梓歆吐信子。
“这什么玩意！”卫梓歆不是第一次见到蛇，却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粗壮的蛇。
这条蛇对卫梓歆似乎很感兴趣，不断地晃着脑袋头部对准卫梓歆，却又不见攀上来。这个时候宇文容玉大概已经睡了，卫梓歆又不是那等矫情之人，所以她不得不自己对付这条蛇。
说起来也奇怪，这明月楼本部外围全都设置了阵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条蛇误入其中，还正好进入自己的被窝呢。
所以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卫梓歆握了握拳头，一定要把这个故意的人捉起来质问。
将蛇随意地关在麻花编织袋中，绑好封口。
卫梓歆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粗壮的蛇，但不怎么害怕，只是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就没了别的情绪。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卫梓歆仔细想了想既然这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照卫梓歆的印象来看宇文容玉是不可能的了。而只有这些日日被自己操练的快要崩溃的苗子才会做这些事。
卫梓歆便在集合的时候将装着那条搭设的麻花编织袋打开，让苗子们一个个的去摸那大蛇的身体，然后观察着他们的神情。
许多苗子显然是害怕的，这样的软骨动物，卫梓歆若不是受过专门的训练也是会怕的，所以这是正常的情绪。卫梓歆这样做一是找出真凶，二呢也是让这些苗子接触第二阶段的训练的皮毛。
观察着这些苗子在摸到大蛇的表情，只有一个少年和上次那个刺儿头少女不害怕。卫梓歆让其他人休息的同时，将这两个人叫了去。
刺儿头少女的编号是“0128”，少年正好是“0101”，两个人被卫梓歆叫去的时候表情都很坦然，但是卫梓歆却注意到刺儿头少女抓紧衣摆的动作，心下明白了几分。
卫梓歆站在一边，面对着两个负手并排的苗子。蛇是谁放的卫梓歆现在已经一清二楚，只是想要给放的人一个机会。
如果放蛇的人主动承认，卫梓歆就考虑放这人一马，若是卫梓歆指出来后还能真心悔过，卫梓歆便也睁只眼闭只眼，只是惩罚不可少。若是卫梓歆指出来后还死不承认的，卫梓歆便不会再姑息！
卫梓歆只是来负责训练他们，现在她所做的一切对他们今后杀手路上的发展都有用。卫梓歆也不说要她们感谢什么，毕竟她和她们都只是互相利用，但是他们就不该惹卫梓歆！
严厉的看了看两个苗子，卫梓歆终于开口道：“这条蛇是你们之中哪个放的？”
两个人都摇摇头，刺儿头少女还看了看旁边的01号，想要误导卫梓歆。
卫梓歆冷哼一声拿出手中的匕首来，对着刺儿头少女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已经知道放的人是谁了，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两人还是摇头，只是刺儿头少女盯着卫梓歆手上的匕首，脚有些颤抖。
叹了一口气，卫梓歆向少年挥了挥手让他先下去休息，然后拿着匕首站在少女面前。卫梓歆现在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了，就看这个少女到底有没有胆量承认。
刺儿头少女缩了缩脖子，然后低下头小声否认道：“不是我。”
那诚恳的样子让卫梓歆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判断错了，想了想，卫梓歆便让刺儿头少女先下去。
一天的训练结束，卫梓歆只感到身心疲惫。一路跟着早起晚睡的宇文容玉倒是像没事人一样，照样神采奕奕。卫梓歆经过他房间前的时候，还能看到石门下透出的烛光。
卫梓歆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是想到白天刺儿头少女的样子，若是冤枉了好人就不好了。一时之间卫梓歆倒是没有什么办法。若是要让卫梓歆放过这个放蛇的人是万万不可能的，第一次那个人可能放蛇，谁知道第二次是不是淬了毒的银针！
对于自己的小命卫梓歆是十分珍惜的，不要因为一次出来训练就把好不容易再次获得的生命给葬送了。自己死了那宇文容玉可就要守活寡了，而红馆中的姑娘也不知何去何从。
盯着天花板看，卫梓歆开始嘲笑自己，什么时候自己有了这种地球没了自己就不转动的思想了呢。
若是她卫梓歆在这里死了，宇文容玉那样成熟的小孩子完全可以独自生活，宇文斐也会派遣新的管事去红馆，红馆的姑娘照样开门做生意。
猛地闭上眼睛，卫梓歆突然发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谁是挂念她的，也是值得她挂念的。上辈子做杀手的时候最挂念她的除了雇主大概还有目标了，而这辈子呢，就连雇主和目标都没了。
也许是今夜的月亮特别圆，宇文容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到卫梓歆的房前，然后透过石头缝看着卫梓歆难过的样子自己也开始揪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