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眼珠一转，突然大声说道：“亦风可不就是属羊的？是几月的生日？”
大户人家也没有给庶子办生日宴的规矩，所以莫亦风几月生日，柳氏就是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莫亦琛看了一眼身边的莫亦风，似乎是有些为难。
莫亦风心中冷笑，扬声说道：“我就是六月的生日！”
周道姑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果然！贫道就说，绝对不可能看错！原来这位就是那妨碍贵府姨娘的不详之人！”
“放肆！”
周道姑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的脸上就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的脑袋都嗡嗡直响，等到她稍微清醒，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张冷若寒霜的俏脸！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诋毁丞相府的少爷？什么不祥之人？什么妨碍姨娘？你信口雌黄，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莫卿卿指着周道婆一字一句，边说边逼近，直把周道婆迫得步步后退。
简直是卑鄙无耻！
之前太子妃就诬赖莫卿卿是个灾星，如今居然有人还依样画葫芦，又来污蔑莫亦风是不祥之人，还妨碍府里一个什么姨娘？
“你可知道，在这府里，少爷姑娘才是主子，那姨娘不过是半奴半主的存在！这世上岂有主子妨害奴才的道理？”莫卿卿的语言刻薄而尖利，却是句句在理，把个能言善辩的周道婆逼得哑口无言。
她的脸上带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就那样站在那里，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是求饶般的看了看蓝英和……另外一个人。
蓝英毕竟是个下人，又没有什么太大的见识，此刻早就已经被莫卿卿的咄咄逼人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柳氏眯了眼睛，看着莫卿卿，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莫亦琛出乎意料的走了出来，说道：“三妹。你的话虽然在理，可是如今是非常时候。冯姨娘怀了身孕，如今又病得一塌糊涂。恐怕此事，还需要祖母和父亲做个决断才可以。”
他又看了身边的莫亦风一眼，说道：“二弟，并非是大哥针对你，只是兹事体大，恐非我们晚辈能说三道四。咱们一同去见祖母和父亲吧。”
莫卿卿听着莫亦琛说得冠冕堂皇，却是无异将莫亦风推向了一个不可预测的境地。
老夫人是冯姨娘的亲姑母，而莫长青又把冯姨娘当成心头宝，如今这个周道姑说什么是莫亦风妨害了冯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很难预测，老夫人和莫长青会在二者之间选择谁？
说起来，莫卿卿倒是觉得可能天平会倾向冯姨娘那头！
莫亦风倒是难得的变现的镇静异常，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大哥说得在理。姐，咱们一起过去！我不相信父亲和祖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说完，莫亦风居然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柳氏和莫亦琛对于莫亦风的态度，多少有些震惊。他们都以为依着莫亦风的性子，即便是不大闹一场，只怕也会暴跳如雷，没想到居然是顺从的接受了？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周道婆一看这架势，偷偷瞪了莫卿卿一眼，也赶忙灰溜溜的走了。
蓝英等人哪敢多留，顿时做鸟兽散！
一瞬间，这荒唐的法坛附近居然就只剩下莫卿卿，和绿竹等几个丫鬟。
“这法坛别动！就这么放着。绿竹，你领着人好好收拾一下院子。等着一会儿二少爷回来，好继续练字！”莫卿卿说完就也要离开。
绿竹吩咐了丫鬟婆子，就悄悄走了过来，说道：“亏了姑娘提醒，否则今天只怕是还有一番官司。”
她说完，左右看了看，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莫卿卿垂眼一眼，顿时冷笑连连。
真是拾人牙慧，上不得大雅之堂！
那居然是一个白色绸缎缝制的人偶，上面赫然直接写着冯倩儿的名字，并且在身体各处都插着银针！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太子妃用过一次的计策，她也敢拿出来继续用？果然是黔驴技穷了吗？”
莫卿卿语气中带着鄙薄之意。
“对了，隔壁的那位……”莫卿卿眼珠一转，又问道。
“姑娘说了之后，奴婢就一直盯着那边呢。之前，倒是看见大少爷身边绿琴，貌似无意，但是却在院子里反复的溜达，似乎也是在找什么东西呢。”绿竹赶忙回答。
“你们也是太大意了。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埋在你们院子里的，你竟然都不知道？看来，我也是太信任你了！”莫卿卿的语气有些冷。
绿竹心中肃然，赶忙说道：“都是奴婢大意了。还请姑娘赎罪。”
“罢了。现在说什么也是多余！你且留着你的惭愧。好好服侍二少爷才是正经！”莫卿卿甩了甩手，就离开了。
绿竹见莫卿卿走远了，才敢直起身体，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见到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三姑娘，就是感觉心存敬意而且十分畏惧？
莫卿卿急匆匆的往寿禧堂走去。
“姑娘！”
红锦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
莫卿卿也不吃惊，只淡淡的问道：“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我们主子说了，这事情包在他的身上！”
莫卿卿撇着嘴说道：“他别说大话，现在事到临头，若是他误了我事，小心我再不理他！”
寿禧堂中，老夫人和莫长青一脸铁青的坐在大堂中央。
而其他各色人等则是面色各异的或坐或站在四周。
莫卿卿把红锦留在门外，自己却是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这等情形，何其的眼熟？
上一次，太子妃想要陷害自己是灾星的时候，不也是这一番阵仗？
为什么自己能够因此而提防，可是眼前这两位自诩英明的长辈，却像是记忆缺失了一般，忘记了之前经历过的荒唐一般？
莫卿卿心中不知道该嘲笑还是该愤怒。
“三丫头，你也过来了。”莫长青看到莫卿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因为那刘婆子的事情，就让莫卿卿受了一次委屈，这一次，居然又让一帮子人跑到莫亦风的院子里附近开坛做法，莫长青不禁有些老脸羞红。
莫卿卿点了点头，径直走到莫亦风的身边坐下。
那周道姑的脸颊还因为那个响亮的耳光而隐隐作痛，她见罪魁祸首过来了，忍不住冷然说道：“老夫人，贫道方才已经说过。这身在西南方，又属羊六月生人，的确是妨克贵府的姨娘和腹中的胎儿！至于您如何处置，贫道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老夫人，请赎奴婢多言，这位周道姑也算是京城里颇有神通的人物。奴婢也是费了大力气才请来的。可是三姑娘……”蓝英愤愤不平的开口：“三姑娘居然打了人家一巴掌，这也……太过无礼了。”
周道姑的名声，老夫人也是听过一二的。虽然都是人有些过分贪财，然而确实有几分降妖除魔的能力。
她最是笃信这些灵通之事，自然也是尊重神通之辈，而且事情又牵扯到了她的亲外甥女身上，所以她看向莫卿卿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善。
莫卿卿冷笑一声：“蓝英真是会说话。只是这是主子的事情，你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插嘴评论？依着我看，是老夫人和冯姨娘太纵容你了，你连自己的斤两都拎不清了？再者……”
莫卿卿故意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冷眼看热闹的柳氏：“夫人当时就在现场，她都没有说什么，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我？”
柳氏一愣，没想到这次自己想看戏，可是莫卿卿居然一句话就把她扯了进来。
“这，当时事出突然，我也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辩解有些牵强，可是也算是说得过去。
莫卿卿心底冷然，接着说道：“夫人当时是都看着的了，只不知道夫人觉得这周仙姑说的可有道理？”
莫长青和老夫人都把眼睛盯在了柳氏的身上。
柳氏心底恨恨，小贱人惯会挑拨离间、转移重点。
不就是想要让自己说出那句话，好担上一个或者妖言惑众，或者为嫡母不慈的罪名？
她正在琢磨着该如何回答，莫亦琛又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悲凉：“三妹，看来你对母亲误会颇深啊！”
莫卿卿一歪头，顿时觉得有些不知道给如何回答。
“母亲出身大家，性子或许严厉刚强些，可是对咱们这些子女却是一视同仁的！你且说说，这些年来，母亲可曾短了你的吃穿用度？她对这些怪力乱神之说，自然是接触不多。可是事关冯姨娘及她肚子里的孩儿的安慰，咱们也不过是宁可信其有罢了。毕竟冯姨娘的确是病得一塌糊涂，而偏偏这位周仙姑来了之后，她的病居然好转了！”
莫亦琛的话其实是在避重就轻，可是却说到了莫长青和老夫人的心里。
在如今这个时刻，在他们的心目中，自然是冯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儿的安危才最重要！
老夫人忍不住问了周道婆一句：“仙姑，你说的可当真？果然是我这……我这小孙子妨了那未出世的孩子？”
莫亦风听了这话，顿时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和一丝伤心。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对他都算是疼爱有加的祖母，真的会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道姑的信口雌黄。
他有些无助的看了莫卿卿一眼，似乎是想要询问，为什么会这样？
莫卿卿接触到莫亦风的目光，顿时心中一疼。
如今莫亦风还小，虽然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可是只怕是把自己的遭遇都归结到柳氏这个恶毒嫡母的身上。
他还没有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祖母和父亲是多么虚伪势力的小人！
有了冯姨娘这个嫡亲外甥女生下的儿子，自然是要比莫亦风更加亲上三分。这孰重孰轻，压根不需要比较，老夫人心中的天平早已经倾斜！
只不过因为之前两者没有产生冲突，所有老夫人自然是可以坦然处之，可是一旦这一个妨碍到了那一个，她正是毫不犹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