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还……诶,我说你不是一宿没睡吧!”
估计是直到现在才看到水云眼里的血丝,裴耀光不禁反问了一句,而一听这话,憋了一夜的水云顿时再也忍不住的吼了一句
“你让我在哪儿睡?”
长这么大,水云从来没这么生气过,而被她这么一喊,裴耀光却是愣了一下,而此时的水云也再懒的搭理他,伸手撩开马车的帘子,便要走出去……可裴耀光却一把拉住了她!
“你回来!本大爷话还没说完呢!”
虽然裴耀光性子狂傲古怪,但也算是君子,而此时拉住水云,也是反射性的动作,没并未有多想。可被他这么一拉,水云瞬间脸色一沉,随即一把甩开他的手
水云并非普通女子,裴耀光自然拉不住她!可在甩开了裴耀光后,刚刚气到极点的水云,反倒一下子冷静了过来,闭上眼睛好好的平复了下心情,同时心里回想着出宫前,自家主子的交代,随即身子一挺,重新坐回到马车上,同时抬眼看向裴耀光
“裴大人请说。”
水云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见她如此,裴耀光嘴巴一撇,不禁上下看了水云好一会儿,接着反倒不吭声的转身将旁边一个包袱拿了出来,然后当着水云的面儿开始脱衣服……
见此情形,刚刚冷静下来的水云,再次愣住了。可就在她犯懵的时候,只听裴耀光一边脱掉外衣,一边低声说道
“这次出京是为了之前那件案子,案子有些复杂,这里不好说,总之先换衣服,之后再说!”
说话的功夫,裴耀光已经将身上的锦衣脱了下来,然后拿出包袱里事先准备好的一套青色长衫,同时将身后另一个包袱扔给了水云
“你也换上!”
水云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这要是寻常女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好在水云并非常人,毕竟,殷凤湛的一众死士中鲜有女子。而在执行任务或是和一众其他死士一起行动时,根本估计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事情,否则根本做不成事!
所以,在一开始的短暂惊讶后,水云便冷静了下来,随后一听裴耀光如此说,心里便已然清楚了几分,知道如今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所以等着一接过包袱,水云便直接身子一转,背对着裴耀光,然后脱去黑色的夜行衣,换上裴耀光事先准备好的衣裙。
水云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将衣服换好了。而此时,裴耀光也刚好穿戴好,抬眼看了下水云,倒也没说什么。然后下巴一抬,指了指旁边放着的一顶白色帷帽
“把这个带上。”
说着,裴耀光便不再解释,抬手一撩帘子,便走了下去。而坐在马车里的水云,看了眼那帷帽,倒也没多想,直接戴在头上,便也跟着下了马车。
此时的裴耀光已然换做一身儒生打扮,虽然还是那番高傲狂妄,倒也趁着几份儒雅,一身的狂傲之气也反倒让人觉得像是书生傲气一般,倒也不算违和。而水云则一身素裙,带着帷帽看不到脸面,但芊芊身姿,就那样站在裴耀光身边,倒也相映成彰。
而一下了马车,裴耀光转眸看了眼四周,然后便带着水云走进了客栈,此时正是大早上,客栈也是刚刚开门,这边听到动静,正在柜台后算账的掌柜不禁抬头,随即扬起习惯性的商家微笑
“哟,公子来的早,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小店客房有天地人三种,不知公子您要那种?”
“给本公子最好的!”
“好嘞!那不知公子您要几间房……”
一大清早刚开门,就有生意上门,自然是好事儿。而看着眼前这公子相貌堂堂不说,还出手阔绰。而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虽然看不清脸面,却身姿窈窕,一看便知两人关系不一般,倒像是新婚夫妇之类的。
可掌柜的毕竟是有心思的,所以即便看着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也不管妄自揣测,否则一个弄不好,岂不是惹了麻烦?因此说到这里,那掌柜的故意顿了一下,然后目光一转,看了裴耀光身边的水云一眼
见此情形,裴耀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剑眉一扬,接着便直接说道
“这是拙襟。”
裴耀光说的理所当然,甚至连想都没想。而一听这话,掌柜的顿时心里跟明镜儿似得,随即应了一声
“好嘞,那就给公子您和夫人一间天字房!小六子过来带贵客上楼,好生照看着!”
掌柜的嘴巴快。可此时,本就在裴耀光说出‘拙襟’二字时,水云便是一愣,之后又听那掌柜的说一间房,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时间,水云只觉的自己浑身都不好了。向来冷然的小脸儿更是绷得紧紧的,更是不禁想把裴耀光一把扯过来问个清楚,但水云终究是理智的,所以随后还是随着店小二,和裴耀光一起上楼去了天字号房。
本就是不大的小镇,客栈自然也不会大,所以上楼走了没一会儿,便来到了房间门口。那名叫小六子的店小二年纪不大,但却也是会说话的,主动推开门,然后好生对着裴耀光说了些客气话,对此裴耀光很满意,随手便给他打了赏。
裴耀光可是当之无愧的真土豪!甩手一个,就是二十两的元宝。而那店小二在客栈做了做么久,加一起的工钱也没这元宝值钱,顿时惊喜的差点儿晕过去!
“行了,你下去吧,本公子要休息,没事儿别给本公子添乱!”裴耀光说话向来不客气,牛气冲天更是让人牙痒痒。可此时此刻,刚刚收到一个元宝的店小二已经找不到北了,连声应下,那点头哈腰的恭敬样儿,估摸着现在让他跪在地上叫祖宗,他都愿意。
对此,裴耀光很满意。可随后等着店小二一走,裴耀光刚把门关上,却只见水云猛的一把将头上的帷帽拿下来
“裴耀光,你什么意思?为何只要一间房?”
水云真是的被憋坏了。要不然也不会指名道姓的喊裴耀光的名字,原本平静的双眼,更是瞪的大大,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而对上水云那气势汹汹的小脸儿,裴耀光先是一愣,但随后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显然,裴耀光根本没拿这事儿放在心上。可他越是如此,越是让水云恼火,一张小脸儿更是少见的被气得通红。而眼看着水云是真的怒了,正翘着二郎腿的裴耀光这才脑袋一昂,然后敛着眼看着水云说道
“不要一间房,难道要两间?你看着哪家夫妻出门在外,是住两间房的?”
“你我不是夫妻!”
“废话!本大爷当然知道,这不是演戏嘛!”
想也不想的堵了水云一句,随后也不等水云说话,裴耀光却是瞬间将二郎腿放下,同时身子前倾看向水云说道
“说正事儿,这次事情的有些麻烦。”
虽然裴耀光有时候真的很欠揍,但不可否认,在公事上,他可从来不掉链子。为官这些年,唯一做过的一件错事儿,还是当年户部尚书金启的那件案子。不过真要说起来,当年那件案子也不能怪裴耀光,只能说聂文浩老奸巨猾,并且上下串联,否则也不会做的那般滴水不漏,连着向来英明的先帝都没有发觉!
可即便如此,裴耀光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打那之后,却也越发的对自己处理的案子更加认真了起来。
所以此时此刻,听着裴耀光说起正事儿,原本怒气冲冲的水云也冷静了下来,一个旋身坐下,然后红唇一抿
“如何麻烦?”
裴耀光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忸怩矫情的人,并且不分男女。所以眼下看着水云如此明理干脆,倒也认真了几分,接着压低嗓音说道
“这次王二的案子,颇为不同寻常。所以自打那天回去之后,本大爷就将京兆府近三年来的所有卷宗都看了一遍,并且还到刑部走了一趟,也调阅了进三年来的卷宗,一一做了比对。结果果然从当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近三年来,也就是兴宁帝殷凤湛登基之后,东陵也算是国泰民安。但不管如何的天下太平,总会有些作奸犯科的人。所以,可以想象,整个京城及周边番外内的案子便已经不少了,更不要说加上刑部的,估计着不说堆满一屋子,也得摆两桌子!
而从那天离开惠宁县到今天,也不过几天的功夫,因此可以想象,能在这几天内,便将那些卷宗全部看完,并且一一找出问题,绝非一般人所能及!
水云暗自心惊不已。可裴耀光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一件案子是三个月多月前,柳成县上报了一宗案子,死者赵奎,外出做事多年,家中妻子和外人私通,等着赵奎回来当夜,便被妻子连同奸夫一起杀死。第二件则是多年月前,武德县报上来的一件案子,说是在武德县郊外发现一具无名男尸,身上多处刀伤,当地官府判断为是凶手见财起意,进而杀死死者,只见这件案子凶手还逍遥法外,武德县无奈,只得上报刑部……”
照理说,第二件案子并不是卷宗之内的,只是当时刑部尚书左巍听说裴耀光正在查惠宁县的案子,还要翻阅近三年来的卷宗,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左巍便将收到的一些并没有处理好的案子,也一并规整一下,交给裴耀光。
毕竟,左巍也是精明人,做了刑部尚书这么久,可不是光吃饭不干活的。而裴耀光自然也不是什么客气的人,直接拿过来就看,反倒真的让他找出来点儿端倪。
水云不是笨蛋,此时听着裴耀光说起这两宗案子,心下便有了几分猜测,随即略微沉思了下,便看着裴耀光说道
“这么说来,你是怀疑这两件案子和王二的案子有关联?可关键是,证据呢?”
“证据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本大爷查过了,第一件柳成县的那件案子,虽然死者之妻潘氏确认与人私通不假,潘氏**夫也是供认不讳,可关键是,那个死者赵奎和王二一样,也是多年在外地做事,但具体在何处却无人知晓。”
“而第二件武德县的那件案子,虽然看似四六不靠,如今又没有查实究竟凶手是何人,甚至连死者都不清楚究竟是谁,可据刑部那边之前派下去的仵作说,那死者面目全非,明显是被人故意毁的,身上刀伤很多,但致命伤在脖子上,并且关键是肚子里全都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