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船体的倾覆,海水的压力,把冷若冰和湖可用一力地向海底吸去!汩一汩的海水争相冲进耳膜,变作震耳欲聋的咆哮,把落海的两个人轰击得脑浆欲裂。入海的瞬间,仿佛落入冰剑寒窟,身一体被撕一裂成无数碎片,心脏也萎一缩成一点点,却再膨一胀要爆一炸,比死还痛苦的折磨!湖可迷糊中被凉水刺一激,无意识地吸气换气,却吸进鼻腔肺里大股的寒凌,顿时一个背气,脑子轰得就充一血了,胸闷得无法排解,只剩下可怜地抽一搐、痛苦地窒一息……我?要死了吗?向海底下沉的湖可爆睁着失神、发散的眼睛,动了动仅剩的唯一的一根神一经。她的长发凄美地飘逸着摇摆的发一丝,像浮动的水藻,描摹着少一女的那份纯美。
不要放弃!冷若冰下坠的同时,毅然紧紧一抓一住湖可的胳膊,两个身躯一同抨击出无数的水花,向海底下落。在看到她痛苦气绝的那份混沌时,仿佛一把凌厉的刀子划开了他的心,迸裂出无数的鲜血!不!不要让她死!跟浩瀚的冰冷海水比,若冰眼里流一出的那掊温热的泪水是那样掘犟,它们化解着周围声势浩大的寒冷,把男人心中的那份强烈的真爱传递给已经气若游丝的女孩。
若冰伤心万分地按下回收缰绳的按钮,把女孩的身一子搂入怀里,把自己冰冷的双一唇凑到她的唇边,落下轻轻的吻。女孩的纷乱发一丝环绕在男人周围,把女孩清新柔媚的气息种在他的心底。
我要你活着!若冰吻着意识模糊的湖可,滴落着绝望的泪珠,抱紧她,一起随着绳索而向上浮动。
‘哗!’两个人头同时冒出海面,他们冻僵的乌青的脸色显得那么可怕。
海啸已经开始施虐,把那艘客轮吹得不再平稳。大颗大颗的雨点密集地打落下来,打得人头上、脸上生疼!
客轮经不住狂风的纠葛,围绕船锚开始了划圈打转,客轮倾斜的角度也越来越大!
站在船头的屈彦贺已经被摇晃得几欲呕吐,也跟着船的左右摇摆而晕头转向、筋疲力尽。而坠吊在客轮下沿的若冰和湖可更为惊险,跟随着客轮的大幅度飞转而被绳子拽得东东西西,仿佛孱弱的风筝。
怎么办?怀里的湖可急需胸腹式人工急救,她青紫的嘴唇、苍白异常的脸色都预示着她生命的垂危!可是,逐渐加大攻势的海啸已经把整个营救计划打乱,他们俩这样吊在船沿,被无情狂躁的大风拉拽得一会甩出老远,一会又重重碰撞在船体上,为了保护湖可,每次的碰撞都被若冰硬一硬接受,把他的身一体撞击得七零一八落,这样下去只会徒增危险!
屈彦贺翻着白眼,费尽抓着栏杆站直身一子,马上就被新一轮翻转而狠狠摔在甲板上,痛得他眼泪、鼻涕、雨水齐齐上阵。
自动返航的绿色指示灯已经开始叫嚣,它闪动的油绿光芒在黝一黑的夜空中像一颗诱人的猫眼绿。
在若冰再一次被重重甩到船体上时,他环着垂头冰冷的湖可,在那一瞬间狠下决心——他按下遥控上最后一个红色按钮,释放了早早备好的小舢板。客轮的后尾开启阀门,滑一出一艘白色的简易小舢板。若冰借助风力的推一送,一只手抓一住将要飘走的舢板,咬牙尽力把湖可拖上舢板,而他在湖可抛进舢板上后,就实在没有一丝力气,再也爬不上去,只能胳膊挂住船沿,身一子浸泡在海水中。
失去控一制的客轮更为急速地胡乱飞舞着,这样下去小舢板势必会被撞碎!若冰略微歇了歇,断开了腰间的绳索,顿时,他便跟随着上下浮动的舢板而偏离了客轮。
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急,海浪越来越疯狂!
屈彦贺含一着泪水趴在甲板上,把脸贴着冰冷的板面,呜咽起来:“你们回来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嘀嘀嘀嘀!’绿色的警示灯发出刺耳的鸣叫,那个黑色的按钮已经等待着主人的返航吩咐。屈彦贺连滚带爬返回驾驶室,也许是浑身湿一透的缘故吧,他的身一子不断地颤栗,呆呆看着那盏醒目的绿灯和对应的按钮,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却哆嗦着不敢按下。
‘啪!’驾驶室的一扇窗户被疾风刮烂玻璃,无数的玻璃碎片顺风扫到发愣的彦贺脸颊上,立刻,七八道或深或浅的血口狰狞着这位娇滴滴帅哥的脸蛋!不能再迟疑了!一股股腥咸的空气和劲风进入驾驶室,把里面的零件和操作按钮都打湿浸透了。
彦贺不管脸上的血口,伤心地按下返航按钮,在听到船桨发动机开始工作的声音时,彦贺支撑不住,颓瘫在驾驶室的地板上。
若冰和湖可啊,求你们一定要活着!无计可施的屈彦贺无一能地抓着头发把脸埋进腿一间,大哭起来。
若冰设置好的返航系统自动工作着,虽然被海啸裹进了漩涡,却也依靠着夯实的建造材料而努力向内海靠拢。
客轮上的三个人都各自为政,蓝莓和司佳都处于血液复苏期,浑身痛苦地哆嗦着。屈彦贺哭着哭着就变成了雕塑,任由脸上的血口翻卷着血肉,而不言不语。
已经腿脚僵硬的若冰疲惫至极,没有了一点多余的力气把自己弄上舢板。但是,当他看到湖可渐渐凄冷的面色,一个寒颤,他惊悚地咬破嘴唇,吼叫着拼上舢板。顾不得自己没有知觉的双一腿,若冰就拉起湖可的胳膊,向胸一部下压,再反复。
湖可的胳膊软一绵绵的,没有一丝回应。
不要死!不要死!若冰滴着泪珠,奋力扩张着她的胳臂,再猛地一下压她的胸腹。不知坚持了多久,才突然从湖可的嘴角挤出一口海水,接着,就是湖可歪头一声嘤咛,更多的海水‘哇的’翻吐出来,还连带着一声又一声的咳嗽。
加油!加油啊湖可!若冰默默祈祷着,不停地忙碌着急救。海水已经吐得差不多了,若冰吸气,把自己的一口气吐进湖可的嘴里。此时,没有了仲秋之夜的那份浪漫、缠一绵,只有吸气,吐气,再吸气,吐气……
仿佛痴迷了一般,若冰忘记了疲惫,忘记了寒冷,一门心思专注地给湖可做人工呼吸。当湖可的呼吸渐渐平稳后,累瘫了的若冰终于支持不住,并排歪倒在湖可的身边。
小小的舢板没有自主地胡乱旋转、高置、坠落,一股又一股的海水像棉被一样从头到脚盖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俩没有了一丝热量,又被一浪紧一浪的侵袭折腾得更为冰冻。
若冰把自己的防水眼镜摘下来给湖可戴上,再把自己的泳衣拉开拉链,把湖可的脸藏进去,贴着自己的胸怀,用泳衣和自己的侧身为她遮挡着海水雨水的袭一击。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尤其是昏迷的湖可,孩子般把自己的脸向若冰的身一体紧紧凑去,渴望更多的温暖和安全。
“巫山新雨阿婆笑,海城陈谷老道愁……我相信缘分……这不是梦……”意识渐渐混沌的若冰努力支撑着自己的思维,结巴着反复念叨着心中的咒语。
站立在冰山一角的湖可,看向无边无际的峡谷,动了动脚丫,试图跳下万丈深渊。此时,一声声带有回声的音波传来,“巫山新雨阿婆笑,海城陈谷老道愁……”
海盗?是仲秋夜的那个海盗吗?湖可瞬间惊醒,循着声音远离了危险,向渴望的声音走去、走去……
清晨的太阳露一出了红红的脸,照射在平静的海面,复制出延绵不绝的红霞粼粼。看海面的这副乖一巧模样,真的很难想像,它就是昨晚还肆虐了一夜的鬼魅。
若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浸泡在浅浅海水中的发滂的身一体和让他热泪盈眶的黄一色的沙滩——他们到岸了?!
湖可呢?!若冰眩晕中四下找寻湖可的身影,终于在远处的沙滩上看到了她的长发。跌跌撞撞的若冰费尽力气,才挪到女孩的身边,把手指放到她的鼻翼下试探,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的笑了。活着,她还活着!若冰欣慰地把手放在她的额头,却又一下子惊醒了神一经——她的额头好烫!足有39度!她发高烧了!
这是个无人居住的孤岛,四面环海。岛中一央是茂一密的树林。没有任何人烟和药物,怎么给湖可降温呢?经历了昨晚的拷一打,她的免疫力正处在最为薄弱的时刻,根本抵御不住疾病的挑战!
若冰踌躇犹豫着,不知怎么办好。如果去树林中寻找退烧的中草,应该不成问题,可是,湖可怎么办?放在这里会不会不安全?会不会有什么野兽趁机来突击,会不会有大鸟来啄食?不去寻找中草吧,湖可的高烧真的可能要了她的小命。沉思再三,若冰毫不犹豫地把湖可背在背上,吃力地向岛中一央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每一步都晃晃悠悠。已经头脑迷糊的若冰,只知道去关注湖可的身一体状况,却忽视了自己也在发烧的事实。他呼吸急促、步履蹒跚,靠着精神毅力支撑着本该摔倒的身躯。
爱,是什么?是毫无怨言的为对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