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逊总统曾在《独立宣言》中说,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是很多人都把这句话一厢情愿地理解为“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这是典型的美国式灰色幽默。
正如上天也跟苏紫陌开了一个灰色幽默。
当苏紫陌决定放下黑暗的从前,将那些从鲜血淋漓到结伽的伤口掩埋在时光中,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再触碰,不再留恋。可命运似乎死命地揪着苏紫陌离去的背影,生生将努力张开怀抱,迎接阳光的苏紫陌拉回阴暗之中。
苏紫陌“啪”一声将钥匙包摔在临门的柜子上,换下拖鞋,眼神从原本的欢欣瞬间降至零点,周身的寒气使得尚夏有些不知所措,连同坐在沙发上的中年女人一样,坐立不安。
苏紫陌挂好背包:“尚夏,麻烦你冲杯咖啡。”
尚夏一听,警铃大作,苏紫陌少有喊她“尚夏”,只要一喊,必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尚夏乖巧地应了一声,连忙闪进厨房。
凛冬将至,赶紧闪。
“你怎么来了?”苏紫陌语气冷得如同凛冬。
“陌陌,我……”中年女人尴尬的笑笑,“我来看看你。”
苏紫陌径自坐在沙发上,没说话。
中年女人勉强的笑意得不到回应,眼角的细纹慢慢松弛,嘴角亦垮了下来,虽然近是半百的年纪,却依旧难掩旧日的风华,眉目间依稀可见苏紫陌的模样。
“你这么些年……一直没跟我联系。我真的很想你。”女人坐在苏紫陌身边小心翼翼道。
苏紫陌往旁边挪了挪,随手打开茶几上的糖罐,剥开一颗糖,放入口中,甜味瞬间在口腔蔓延,却依旧难以阻挡从内心深处升起的苦意。
“他对你不好吗?”苏紫陌忽然道。
女人愣了愣:“没有。他对我很好。”
其实苏紫陌从开门看见她的那一刻就知道她过得很好,一身剪裁合体的衣服,高盘的发髻,干净利落,高贵古典。面容虽然有些松弛,但以她的年龄来说,算是保养的比较好的。
“见也见过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过来了。”苏紫陌倏地站起,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话,留下一个疏离的背影。
“可是,陌陌,我……”女人着急道。却被苏紫陌无情地打断:“你是想逼我搬家吗?”
女人吓得噤声,眼圈一红,只敢小声抽泣。
苏紫陌闭上眼睛,径自进了房间关上门。
隔着门听到尚夏从厨房出来细声安慰女人的声音,苏紫陌无力地靠在房门上,眼眶里满是泪水,身体似乎被抽空一般,慢慢沿着门框滑落,栽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紫陌慢慢从地上挪到床头柜边上,抽开第一个抽屉,找到一个古旧的木匣子,用食指拨开木匣子的铜锁,里面有一些零碎的小东西,还有一张照片。苏紫陌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那张照片,那是一张二十多年的老照片,照片上圆圆的像个粽子的小胖娃娃就是苏紫陌。苏紫陌细细地抚摸站立在左边的年轻男子,英俊明朗的面容有着初为人父的欣喜和宽容。
“爸爸,你在那边过得好吗?”苏紫陌轻轻念叨。
尚夏送走了早已哭成泪人的女人,见苏紫陌进了房间,悄无声息,心内十分担忧,只得硬着头皮去敲门,苏紫陌没吱声,尚夏转了转门锁,门竟然没锁。尚夏推开门只见苏紫陌靠在床头柜上神情凄凉。
“紫紫,你没事吧?”尚夏唬了一跳,连忙上前蹲下去抱着苏紫陌。
苏紫陌摇摇头。
“紫紫……”尚夏神色窘迫,“对……对不起。”
苏紫陌抬眼泪光朦胧地看着尚夏:“为什么说对不起。”声音沙哑。
尚夏睁着大眼睛:“我……我不知道你跟阿姨……”
苏紫陌摇摇头:“是你告诉她我住在这里的?”
“不是不是。”尚夏连忙解释,“我下午正在赶稿,她突然出现,询问你是不是住在这里。我问她是谁。她说是你……是你母亲。我就让她进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她进来的。但是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她……”尚夏惊慌失措,如同犯了错的孩子。
苏紫陌一听:“是啊,怎么会是你呢?你根本不认识她。”
“紫紫,你没事吧?”尚夏看着苏紫陌失魂落魄的模样又问了一句。
苏紫陌拍拍尚夏的手:“没事。你看。”说罢,将手上的照片递给尚夏,尚夏接过照片,看见照片落款一行小字:陌陌百日。
“陌陌百日?”尚夏小声地念出来,“这个胖娃娃是你呀?”尚夏惊呼,苏紫陌从来不会跟她们聊过去,这是她第一次见苏紫陌从前的照片。
抱着苏紫陌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眉眼间尽是柔情,尚夏眨眨眼睛,这分明是刚才那个中年女人年轻时候的模样嘛,左边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帅气清朗。这应该就是苏紫陌的父亲了。尚夏心内默默道。
苏紫陌静静地观察尚夏的表情。
“这是……你的全家福?”尚夏小心翼翼地探测性的问道。
苏紫陌点点头。
“刚刚那个阿姨是你妈妈,那你爸爸呢?”尚夏问道。
苏紫陌神情悲伤:“死了。”
“啊?!”尚夏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