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有些阴沉的天整如苏紫陌此刻的心情一般,蹑手蹑脚地企图趁人不备将那白色质感的邀请函用脚趾头不动声色地推进桌子旁边的垃圾桶里。
“呀,这么漂亮的卡片?”尚夏抱着杯子窜出来。
“你眼睛不是近视吗?”苏紫陌哀怨道,“这么远都能看见?”
尚夏一屁股坐在苏紫陌旁边的沙发上,双眼充满着八卦的气息,伸出手指指微微泛蓝:“娘娘,您不晓得这世上有个东西叫隐形眼镜吗?”
“闹什么呢?”花令刚刚睡醒,蓬松着一头卷发,揉揉眼睛。那夜在酒吧之后,又失踪了好些天才回来。
尚夏把杯子里的咖啡递给花令,伸手从苏紫陌的脚下救出了邀请函:“这是……邀请函?”
花令喝了一口咖啡:“请谁啊?”
尚夏瘪瘪嘴:“是紫紫的同学会。”
花令放下杯子,从茶几上拿出一包烟,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夹着细长的烟,左手掏出漆黑的打火机,“啪——”一声点燃了烟。
“紫紫,你刚刚是不是想扔了这邀请函啊?”尚夏观察入微。
苏紫陌左手抱着右手,任命地点点头。
“为什么啊?”尚夏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同学会哎,联络一下感情嘛。”
苏紫陌眨眨眼睛:“跟他们没感情。”
花令不作声,一直在旁边专心致志地吞云吐雾。
尚夏又瞄了一眼邀请函,忽然想到什么,遂不再言语。花令将烟掐了:“怕遇见那对狗男女吧?”
尚夏拿着邀请函的手一抖,苏紫陌顿了顿。
花令冷哼一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花令深知苏紫陌的惰性,典型的鸵鸟心理,遇事只会将脑袋埋在沙子里,殊不知,自己早已暴露于人前,成为众矢之的!
苏紫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如犯了错的孩子:“没想躲。不过是不想交际而已。跟他们没什么感情。”
“你跟谁有感情啊?”花令瞥了一眼苏紫陌,“真不知道诗逸看上你哪儿了?”
苏紫陌闻言,忽然扑向花令:“花花,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好了?用你的霸气侧漏秒杀全场!”
花令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双手拼命将苏紫陌扒拉开:“呸!一群小丫头片子和毛头小子我去有什么好?”
“显得你特别嘛。”苏紫陌继续撒娇。
花令白了她一眼:“是,显得我特别老嘛!你这是受左右的感染,该吃药了啊!”
“可怜的我,怎么站着也躺枪啊!”尚夏在一边哀嚎。
“你还说呢,”苏紫陌决定翻翻旧账,“上次从酒吧出来,扒拉着人家出租车司机非要给人家打卦算命,把人家大叔吓得,就差跪下来叫姑奶奶了!”
“听着像左右干出来的事。”花令笑道,修长的腿跷在玻璃茶几上,雪白的肤色映着玻璃分外可人。
“我那是跟他有缘,一般人我还不给掐呢!”尚夏抬了抬尖俏的下巴。
“小小年纪净学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小时候没学过马克思主义,唯物观吗?这是哪个老师教的,把孩子都教歪了!”苏紫陌打趣道,却意外地发现尚夏明亮的眼睛暗了暗。
花令于一旁没说话。
尚夏掩饰眼底的失落,接过话头:“我虽是长在红旗下的乖宝宝,可也有选择自己信仰的自由权利!”
苏紫陌察觉到异样,便故意道:“那你倒是给我算算我啥时候能嫁出去?”
尚夏咧嘴一笑:“不用算。你这真命天子早已出现了。”
花令笑了:“你是说诗逸还是那个负心汉?”
尚夏与苏紫陌俱是一愣。
“这……这……”尚夏抓耳挠腮,“还真是不好说。”
苏紫陌垂下眼睑,摸了摸邀请函,有些事情正如花令所说,躲是躲不过去的。也有些事情到了该有个终结的时候。
“把当初没说完的话借这个机会说清楚,该断则断!男人不值得女人为他留恋!”花令意味深长道,“尤其是负心的男人。”最后几字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其实,”苏紫陌淡淡地笑笑,只是面容却有些失落和无奈。“原简算不得是个负心汉。”
五年来,苏紫陌第一次在人前喊出他的名字。
原简!
原简。
苏紫陌舌头轻绕,喊出这于梦中魂牵了许多年的名字,忽然如释重负,眼泪却随着那吐出的名字迸流而下,刹也刹不住,放佛伴随着那名字的就应该是眼泪和哀伤。
与苏紫陌同住了两年多的尚夏和花令第一次听说了这两个字,终于知道了那个人……
叫原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