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天看到自己从一年轻的身体里飘出来,那具身体容貌正是他的,此刻面目青白无色,已经断了气。他转过头,在看到一左一右两个面容无色的飘浮在半空中的、疑似鬼的东西后,就明白,他终还是“死”了,现在只算是个魂魄吧。
见严天看向自己,其中一个鬼略有意外的打量一下他道:“现在这年头,这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已死,加接受的人还真不多。”
另一个鬼声音略尖,却道:“既已身死,便不要留恋人间,要不在走黄泉路时,会被吸入黄泉。”
严天淡淡点头,他虽不知黄泉到底为何物,但因从小不受关注,父母也十分冷淡的情况下,他没有关心留恋的人,耳边仿佛响起那番对话,“老公,天儿那笔钱你怎么拿去投资了?”“唉,没办法,自从破产后,天儿看病花费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笔钱先去投资,等赚了后,天儿不是也能有更多钱治病不是。”于是自己便死了,因为缓了一个月的药,呵。
“好了,走黄泉路,切记忘名,忘情,忘性,忘心,其次是记忆,最后是身体,不能思考,忘记一切,因为这样,才更能投好胎,与新人世身体契合,也会有一丝奇迹。”两个鬼拉住了严天,向虚空走去。
在那天地熔为一色的黄红山崖下,一条小路悬空那里,路的下方是广阔的小江,黄色的熔岩浆艰涩的流淌着,不时冒出危险的泡泡,只见一队队的三鬼小队走在路上,令人心惊的是,从头到尾路不间断的三鬼小队中不时会有鬼从中跃下,然后瞬间被升起的黄色浆浪给吞没。
身在其中的严天却没有惊讶,因为他,忘记了该如何惊讶,连怎样做表情,思考,都给忘了,现在的他,只是在凭着条件反射,两边被鬼架着前进,因为很快,他该连如何飘着都忘了。
严天两旁的鬼惊讶的交谈着:“在黄泉前段便忘记这些,真是决然淡漠的怪物。”
“对,有的鬼要走完一整段路才会忘记得了的,他的经历很正常,只不过是比其他鬼惨了一点而已。”
“他有可能闯过王爷的考验吧。”
突然两只鬼都不说话了,因为严天忘记飘着走了,得全力架着他走黄泉路后面了。
“不!不!我是强大的修者,我不会死的,我要反回人世!”一只鬼突然挣脱自己的小队,躲过黄泉水的攻击,面目铮恶的攻击其他鬼,不少鬼瞬间棹下黄泉,连哼都没哼一声的被吞没,而那只鬼继续到处乱闯,竟是向回路飞去,他要返回人间!
严天两边的鬼面色大乱,不好!向这边来了!
自称修者的鬼一路无碍直冲,顺手把不少鬼打下黄泉,便看到前片不远处有一个被架着的鬼,竟是已经忘了一切,心中顿时一惊,他能黄泉路上醒来并一路无阻,自然生前强大,同时对鬼道了解极深,知道在黄泉路上要求一个忘字,忘得越快越多便投胎越好,可令他心中苦涩的是,修者因生前修炼强大,灵魂也是根深蒂固的,正好很难忘记什么,所以他才想冒险回人间,不再投胎,可是,当他必须来冒险回去时,竟看到一个让他羡慕得直想吐血的鬼,在前端便忘记一切,那投胎时该会多好的转世?必须!杀了他!!
修者鬼目露凶光的冲向严天,一鬼掌打向他,掌风强劲,直接将严天打落黄泉,顿时心中大畅,忘记得快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一掌打死?
修者鬼不再管严天旁边的鬼,继续向回路冲走,咦?他发现自己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下意识回头一看,这一看,魂魄都差点吓散,鬼将!!自己最不想遇到的鬼!
只见一身高十丈,黑脸獠牙,身穿甲胄的鬼怪正用手指捏起修者鬼的魂魄,好奇的用磨盘般的眼睛观察着手中胆大包天的小鬼,几百万年了,都没有一只鬼敢挑战自己的权威,今天这只小鬼真让他好奇有多大胆子了。
“鬼,鬼将大人饶了我!”修者鬼立马求饶起来,却让鬼将一阵失望,胆子真小哇,捏死算了,巨指微微用力,只见修者鬼近乎实质的身体便散了。
捏死了修者鬼,鬼将看向黄泉路上的众鬼,道:“黄泉路继续,黄泉升威。”便拍拍屁股走了,不带走一片黄泉。
众鬼继续走黄泉路,不过经这一下,留下的鬼便大多不简单了,因为黄泉一觉,半路醒来是会被黄泉水攻击的,所以醒来活着必不简单,没醒的,更不简单。
鬼将原本缩小了身躯为两米大小,哼着欢乐的歌,在黄泉洗着澡,然后便发现好几个鬼接连不正常掉下来,更有一个鬼过分的掉到自己身上,竟然还没醒?其他鬼一受惊便醒了,而这个没醒?决然啊,好鬼材,鬼将一时爱材,便把这个鬼保护在自己鼻孔里,恢复自己原本体型上黄泉看看到底是怎么了,之后便捏死了修者鬼,现在的他正在考虑怎么处置呆在自己鼻孔里的鬼材。
鬼将考虑了半天,决定让鬼材闯闯鬼门关,如果不受惊吓便有大机缘。
严天梦到自己去了一处地方,名为黄泉一梦,那个地方有着没有变化的小道,只容三鬼穿行,梦里自己被一个鬼救了,然后这个坑爹鬼让自己扔在有无数铜铃,上万镇魂幡的地方,让这些鬼东西发出魔音,让自己听了千年,可自己还在睡,只不过梦越来越暗了,黑了。
鬼将恭敬地跪在黄黑色的土地上,看着面前高朗的身影,那背影越发着自然的威严,明明没有鬼将高,却仿佛比鬼将还要高伟,鬼将严肃道:“王爷,这个叫严天的小鬼已经听了一百冥天了。”
“不错。”有着温柔嗓音的男人微笑的看着有二十丈高的古朴大气石门柱下,躺着的严天,石门名叫鬼门关,光是鬼将在其外面也要用鬼力护住耳力,交流用的是神念。
男子淡淡道:“再过二百六十五冥天,让其为我之徒,为我冥子。”
“是。”鬼将道,男子点头消失。
地藏沉思看着棋盘,许久才道:“王爷心乱了。”抬首看向面前苍白威势的男子,落下黑棋。
男子苦笑道:“我终不能看着他处于危险而淡然。”执之白子,许久不落。
地藏摇头叹息,千冥天的等待,功亏一溃,坐之蒲团,打坐而化为石雕,仿佛从未出现。
男子自石凳上起身,抬首看向这四周广阔无边黄红天地一体的地府一界,而自己,却是这里的王,阎冥……
自何处响起,那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