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怎么了?”秦苏凝上去,表示不解。
“既然我们意见不统一,那就用这个方法好了。”司徒慎捏着那枚小小的硬币,在路灯下银光闪闪的,继续着说,“我们两个猜,猜一下一会儿朝上的面会是花,还是会是字,谁猜多了就听谁的,怎么样?”
秦苏只是皱了皱眉,不怎么赞同他所说的,谁要没事闲的弄这个没有技术含量的猜啊。
司徒慎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直接将手里的硬币朝空中一弹,然后在硬币掉下来时再快速伸手给抓住,随即收拢起了掌心,然后送到了她的面前。
“女士优先,你猜是花还是字?”司徒慎很是绅士的开口说着。
“我不猜。”秦苏撇了撇嘴,不打算配合。
“快点。”司徒慎开始催促。
他好像特别坚持,一直将收拢着的掌心举过来在那里,执拗的非得等到她的选择一样。
“字吧。”她被烦的没办法,随口说了个,可是又忍不住的去问他,“你猜什么?”
说完之后,自己也是有些懊恼,一共就两样选择,她若是选了其中一样,当然剩下的就是另一样。可是她没有发现的是,搂着她的男人,那双黑眸里此时有着别样的情绪,灼灼发亮。
“我猜啊……”司徒慎薄唇扯动,缓缓的说,“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不是字也不是花?
秦苏怔愣不解间,却见他收拢着的掌心缓缓的摊开了,静静躺在上面的不是刚刚那枚被弹起来的硬币,而是……
一枚戒指。
橙黄色的路灯下,细碎的钻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很简单的戒指,不对称的渐变钻石,不是传统的钻石戒指。
是……那枚他曾经买给她,又被她还回去的婚戒。
秦苏嘴角微张了张,愕然的看着他的掌心之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内心里却又敏感的已经预料到戒指出现以后,他今天所安排的所有目的,以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司徒慎。”咽了口唾沫,她抬眼看向他。
摊开掌心的司徒慎不语,直勾勾的凝着她,浓墨般黑的眸里,满满都是情意。
也就是在此时,原本小路两边亮着的路灯,竟不知不觉的暗下了一盏又一盏,原本就有些昏黄的光线就变得漆黑起来,前方橙黄的光区已经变成了暗黑的夜。
秦苏嘴角动了动,不知说什么时,却见他忽然俯下身子,然后竟然是双脚一轻,整个人被他毫无预兆的打横抱在了怀里,那样温柔的一个公主抱。
“司徒慎,你要干什么啊?”秦苏吓了一跳,忙急声的询问。
司徒慎仍旧是没有回答她,却是抱着她迈起了脚步,往着前方那看不见底的黑暗中走去。
“司徒慎?”她紧了紧绕在他脖颈后的手,不确定的问。
“嘘。”司徒慎对她做出了噤声的意思。
见状,秦苏只好抿起了嘴巴,怔怔的看了看前方的黑夜,又转过来看了看他,目光渐柔了起来。
好似这个瞬间,哪怕他跟自己步入那黑漆漆的夜里,也是没有任何担心的。
秦苏被他一直抱着往前走,环顾着四周都是黑黑的一片,只能大概辨别方向的位置,他却能准确的找到什么,然后奔着那个目标而去。临近了才发现,竟有一排排的观众椅整齐的排列着,他笔直走向最前面,然后俯身将她放在了正中间的一个。
也就是在坐下的那一瞬,每个椅子上缠绕出一串又一串的小亮灯,一直延伸到正前方的黑夜,星光乍起一般。
那样的明亮,白天时还走过的地方,此时不知何时搭建出来了舞台。
秦苏呆住,完全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她下意识的朝着男人看过去,却见他直起身子似是要离开般。
司徒慎见她抓过来的手,不禁勾起了薄唇,俯着俊容执过去亲了亲,然后才放下,趁着她慌神的功夫里,松开她的手,然后渐渐的退离开来。
整个空旷的舞台在那里,下面排排的观众席里只有她独自一个坐在原地。
而且贴心的准备者,在她椅子坐着的下面还有着毛绒的椅垫,舒适且暖暖。
她不知道司徒慎去了哪里,垂眸间舞台四周的灯光莫名的暗了下去,有些对着眼前那黑暗无措时,舞台的屏幕亮了起来,蓝天白云风筝线的背景下,伴随着轻缓的英文歌曲,缓缓有字迹出现。
不是平常打印出来的字体,而像是有人用钢笔一笔一划认真写下的:
一起看雪。
一起看海。
一起看日出,看日落。
吃同一杯冰淇淋,互相喂。
手牵手逛街,一秒不分开。
去捏泥人,一个你,一个我。
每天早上唤醒你,或者被你唤醒。
……
每一句话前面都有一个数字序号,每一件事都仿佛从比划间跳跃出来。
秦苏呆呆的凝望在,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她好似有些印象,是在网上流行一时过的《想和你做的100件小事》。
第一件事到第二件事,再到第十多件事,直至最后的第九十九件事……
音乐声忽然停止,屏幕上的字也都定格在那里,然后有一束雪亮的追光忽然亮起,投在了舞台边侧的地方,那里有男音透过麦克风缓缓的低沉响起,“第一百件事,想和你白头偕老。”
随着那追光,说话的人终于是出现,迈着脚步的直接走到了舞台中央,站定。
他站在舞台的正中央,将手里的麦克风放在前面的麦克架上,然后双手在身后背着,低垂着俊容,目不斜视的看着她。与此同时,亮起的另一束追光打在了坐在台下中央的她的身上。
全世界好像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光明的两个彼端,遥遥相望。
秦苏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巴,惊诧又激动的看着他,并不是他此时站在那里太过帅气逼人,而是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换上了一身正装,红色的西服和西裤,剪裁合体贴合着他的身躯,夺目的红色,和他那张俊容一样的勾人。
她不由的想到了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是站在少年宫的舞台上,一身娇艳的红色连衣裙,背着手在那里朗诵着诗词,而时光恍惚,现在她坐在台下,仿佛重复的就是当年最初的情景。
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千回百转和豪情万丈。
司徒慎黑眸凝着她,抬手挡在薄唇边低声轻咳了下,然后再将手重新背回去,向前一步的接近麦克架,喉结滚动间,薄唇也跟着扯动,低沉的嗓音再次透过麦克风带着些沙沙的音色传出来,“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纶,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瞬……”
……
仓英嘉措的《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
这首在洛城曾经他重复念过给她听的诗词,曾是他们最初相见时的见证诗词。
这里虽没有加州温暖的气候,可随着他背手站在那里缓缓的念,追光跳跃的在他红色西服上,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比那一次还要来的动人,来的心动。
透过黑压压的空间里,她一瞬不瞬的望着舞台上正在为她念诗的男人,时间都仿佛是不存在的,她的全世界在这一刻里只有他,全世界里也只有他是唯一的光。
终于结束,司徒慎背在身后的手握住了麦克风,“这是我们第一次的相遇。”
秦苏还是捂着嘴巴,轻轻的点头,鼻头都好像微微有了些酸意。
也许她记不起来当年的画面了,可他这般的情景重现,那些记忆似乎也就真的拼凑而起,都带着金色的边,那样美好。
“秦苏。”司徒慎喊着她,黑眸近乎痴迷的向下望着她。
“嗯?”她有些含糊的发出来一声。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他继续说着的同时,另一只手指着脚下。
秦苏眨了眨眼,脸上出现茫然的神情,似乎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一样。
喉结滚动,司徒慎似有什么情绪在翻涌一样,顿了半天才说,“就是在这里,你跟我道别。”
闻言,她一愣。
仔细又看了两遍,似乎才反应过来,好似那时决定放手以后,他们来到G大的校园,到最后结束时她是在这里跟他说上了那么多的话,只不过现在被搭建成了舞台,她并没有想到。
当初……
也没有过多久的时间,怎么就觉得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甚至都像是上辈子的时光。
“当初你在这里选择和我道别,痛到放手我们的感情,放开我。所以……”司徒慎不停滚动着喉结,也似乎是想到了当时他的那种慌坠感,他声音里有着压抑的痛。
听到他停下的语气,秦苏吸气的望着他,心里在“咚咚咚”的巨响。
司徒慎也缓了两口气,然后薄唇很高的弧度扬起,指着脚下,“从哪里结束,就从哪里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