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画风加上熟悉的语气,使得安在道刚放松的身心,瞧着眼前的独孤二三,安在道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强烈的觉得眼前的独孤二三就是他在草原上走丢的老板。
“别问为什么,因为我是你老板。”这是白波经常对安在道说的话。
安在道望着神色间有着说不出高傲和自负的独孤二三,甩掉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心中的疑惑怎么会因为白波的一句话而消失。不过看着白波确实没有想解释的冲动,所以只能站在原地更加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暗影金猫逃走之后,场间除了白波有些自恋的说了一句让人想揍他的话,便变得安静了起来,只是这样气氛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樊闯便带着一丝不相信的语气道:“独孤兄,这就完了?”
白波听到这样的一句问话,心底更是高兴,更是觉得先前界河之上所遭遇的一切已经成为浮云,便自满意得道:“当然,也不看看站在你眼前是谁?”
这样的回答,和先前的独白本质上没有丝毫的区别,可是这样的一句话,竟然使得樊闯连连点头,这时樊闯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独孤二三,是怎么一个危险和恐怖的人物。
想起在那残破的小镇之上白飞评价周自道的态度以及对眼前独孤二三的信任,原来是有着远比在残破小镇上所表现出更强大的力量作为保障。
除了早已猜到事实本质的白永和白飞,白波这样一手确实令安在道和樊闯各自都想了很多,这样的一个怪人,在界墟之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碰上值得他出全力的对手,两人不禁都期待着那场未曾谋面而将约战的切磋。
余晖尽去,只剩下一些晚霞。
那些刚倒下的巨木所倒影出狭长的影子,将白波一行人尽数遮掩住。看着马上要消散的余晖,白波提议道:“飞兄弟先前说过,这里妖兽更凶一些,而不久前的那只猫咪,我恰好能对付,那要是再遇到比它还要厉害的,我们又该怎么办?而且,安兄貌似对着妖兽有着一种天然的警惕性,那么接下去的路,安兄便走在最前面。”
安在道闻言点点头,而手中的长矛也不由的顿了一下,便有些无奈道:“界河之后,便有着莫名的圣人职位,害的我们只能这样徒步走着,要是有着刚进来那般,我这巨矛载着你们,倒也可以省好多事情。”
白波等人当然明白这样的缘由,不过心底也不由的暗暗对着早已消亡不知多少载的须弥宗有一丝钦佩,这样的圣威即使用特殊的阵法保留下来,又怎么能持续这么长时间呢?
界墟是一片特殊的空间,同样也是很神奇的地方,天道之下对于这样特殊的空间总有些丝丝的偏爱。
界墟本来就像是在虚无缥缈的虚空之中,只是这样的界墟中存在的一些久远到不为人知的事情,随着白波等人逐步接近那须弥宗,貌似更多了一些。
那么先前不知多少载开启过的界墟,那个时候又发生过什么事情。
安在道和樊闯以及白飞自然不会去想这样的事情。但是白波朝着白永看一眼,说道:“我们就是这么走着,何时才能达到那须弥宗之中。”
白波伸出藏在袖中的双手,指向北方,道:“一路向北,向先前那样的残破的小镇肯定还会有。要知道,须弥宗可是有着数位圣人的大宗,总不能让自己的门下像我们这样奔波于山林之间吧,而那些断壁残垣之处想必会有传送阵之类的吧。”
白永的一席话,令安在道和樊闯一震,都觉得眼前的柏花主和花楼内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可是眼前的柏花主并不惹人讨厌,更谈不上心底的戒备。所有安在道和樊闯听到白永这般说道,便和白波以及白飞一同表示没有任何的异议。
这个时候,天边逐渐暗了下去,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天暗下去,天上便没有一颗繁星,只是在白波等人的北方之处,十分遥远的地方散出着十分朦胧的金光。
白波看着那朦胧的金光,对着周围的人说道:“看样子,那就是我们最终要去的地方。”
天暗去的极快,他们先前在那颗巨木的阴影之下说着一些闲话,带他们反应过来,天色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其余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巨木之上,然后也望着那道朦胧的金光,安在道抢先说道:“看上去确实遥远的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到达哪里去。”
“我们肯定可以能到哪里去的。”这是白飞从暗影金猫逃走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只是话中的自信没有一丝动摇。
“是呀,我们会到的。”白永的声音有些轻,只是这样轻的声音有着如海一般的重。
有些漆黑的夜色之中,几人声音都带着一股不可撼动的自信。
待他们说了好多话,白波才坐下,然后挨着白永。
“说了这么多,都歇会睡吧,界河上折腾了几天,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呢。”白波的声音中有着一丝困意,看上去并没有一丝的假装,然后接着道:“今天就在这歇了,不赶路了。”
夜色仿佛更深了一些,白波将自己的姿势稍微调整一下,一如在长生居内的躺椅上一般,然后平稳有序的呼吸声便在原地响了起来。
安在道听到白波的呼吸声音,然后有些不相信道:“这就睡了?”
白飞和白波当然知道白波的为人,更知道在睡梦中的白波是最为危险的,但是这样的事情现在就是一本正经的说给安在道以及樊闯听,他们两人也会认为白永和白飞在说胡话,更何况眼前的人是独孤二三。
“听着声音确实睡了。”
“独孤兄不光本事远超常人,就是这份胸襟也远超常人。”
樊闯有些憨厚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真诚,这样一份夸奖没有掺杂一丝勉强的意味。
白飞转过头,看了一眼樊闯,夜色中的他仿佛看的更清晰了一些。心想樊闯要是知道睡去的人真实的身份,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真诚的夸奖,或者说要知道睡去的人就是白波,樊闯应该会接受不了面对事实吧?
安在道听到樊闯话,貌似想起了什么,然后意味深长的道:“那么我也睡了。我可从来没有这么睡过。”
听到这样的话,白永并不感到奇怪,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之下,哪里会有人真的会在熟悉的同伴眼前睡过去。而先前白波昏睡在白永的背上,那是个时候便有一种信任的种子,在安在道的心底中发芽。
白飞有些讶然的看了一眼安在道,嘴角也弯起了一抹微笑,旋即正正了手里的刀,也将自己的双眼闭上。
白永感觉樊闯变得逐渐紧张的呼吸声,有些不解道:“樊闯你怎么不睡?”
“飞少爷刚刚入睡,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睡,先前在草原上的那些日子,为了早日找打飞少爷我便没有睡过,现在飞少爷就在我身边,我更不能睡。何况我也身为帝境,这点睡意又怎么可以难得到我。”
“你倒是对阿飞倾其所有了。难道顾先生就不会嫉妒吗?”
“顾先生和独孤兄一样。”
听到这句,白永沉默起来,樊闯所说的一样,是先前安在道对于白波的评价,可是他们兄弟三个人,有着太多的东西肩负,又有谁能算的上胸襟开阔呢?
“你还是歇一会吧,白飞自有我照看着,又能出什么问题。你现在不困,可是到了里面,你身体自然的困意,使得你反应稍稍慢上一丝,你就不能保护阿飞。”
樊闯沉默了片刻,觉得白永所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他实在找不出任何可以说服白永的理由,所以便和白飞稍稍离着一些距离,也将双眼闭上。
夜色中稍稍有风起了,每个人的身上都稍稍落上几片落叶,白波身上的一片落下微微动了一下位置,然后白永的脑海便响起了白波的声音:“这样的信任,可谓得之不易,可不要轻易失去呀。”
白永将自己身上的落叶掸掉,然后看着夜色中的朦胧的金光,声音便在白波的脑海中响起:“我从来不担心这样的信任会将来的某一天消散,只是不忍心他们有一天会在这样的信任下丢了性命。”
“总归要死人的,说不定我会死,你也会死,阿飞也会死,我们只能自私的让我们死的更慢一点,运气好的话,我们都会活着,可是这样的我们更得带着他们的信念活下去。”
“这些人还没有死呢!”
“他们总归要比我们死的几率大上许多,不是吗?”
白永是他们兄弟之中想的事情最多的人,他在莲山之上便开始想着莲山之下的事情,他也想过修者之间的七情六欲,也想过万物之间的因果循环。
可是他很少想过自己如何面对,所以白永听到白波这样说道,一时间心绪竟有说不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