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居外,还是有着一道看着黑压压的人墙。
这道人墙由统一的服饰,统一的长矛,在南苍三十六域是一道很明显的标志。它们代表着刑狱,代表着黑暗,代表着死亡,代表着秩序,代表着生死。
生死不就是死亡吗?错了生死大于死亡,因为生死二字代表着一间坊,一间很可以掌控生死的坊。
在离这道人墙外不远的一片空地上,一个头戴斗篷的少年,拿着一杆很平常的长矛,长矛靠在肩膀上,无聊的在一旁坐着。
带着斗篷为什么知道他是少年?
少年在坐着无聊的时候,同时吹着很轻佻的口哨,然后时不时的夹唱着一两句歌谣。声音是年轻的声音,带着一股朝气,同时很还清脆,只是唯一遗憾的是曲不成调,换句话说,这个少年不会唱,所以唱跑调了。
“你去我那可以,但是别在我面前看你那本书,莲山上你在我跟前已经看了这么多年。这么枯燥的一件事情对于我来说,比修行还有枯燥。你要办不到,你还是回你楼子吧。”
“我在面前看书,本以为可以潜移默化的把这一爱好传染给你,只是没有想到起了反作用了。不过你听了这么多年书声,难道就没有记住受到一点点金玉良言的熏陶。”
“那老家伙,打从我记事起就开始熏陶我,你这些年不是熏陶我,而是在折磨我,摧残我,这些天,晚上我听不到你翻书声,比以往睡觉要舒服的多!”
“你有那次睡觉不舒服?”这次声音显得很鄙夷。
……
声音由远及近,然后混杂上带着斗篷少年的歌声,声音越发的混乱。
“你这是影响我开门做生意。”同样是一个年轻声音打断带着斗篷少年的歌声。
少年的斗篷压的很低,不过却还是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又随意指了指身后的人墙,道:“有这些堵着,谁敢做你的生意?又有谁喜欢和你做生意。”
刚才说话的人哑然,确实自从这帮人来了之后,除了少有的几个人还能进得楼子。其余的修行者那个不是远远看着,却没有一个走上前来问着。
“今天我就要和你做这一单生意,你只要敢住进去,我一天给你一枚晶石如何?”少年再次开口,不过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
“你是长生居的老板?”
“我是,所以我可以让你进长生居。旁边的这位是花楼的楼主,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晶石。他有晶石,他的就是我的。就看你敢不敢和我做这一单生意了。”
少年站起身来,一手抓着长矛,一手拍拍屁股,道:“这么好的生意,我无论如何都会做的。我叫安道。”
“柏波,这是……”白波正欲介绍白永。
“‘风流翩公子,一曲赠花楼’这就是柏老板的二弟柏永,柏花主吧。”安道打断白波的说话,感慨道。
白波不理两人,不过白永对着带着斗篷的少年点点头,道:“正是在下。”
白波走到一名狱卫前,道:“你告诉左姑娘,我幼年的一名童稚挚友要住我的店。”
那名狱卫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简,然后朝上面写了一段话,带字消失之后。白波就在原地假装和狱卫热情的说着话,同时等着左英的答复。
莲花城城外的那处山庄,左英看到那浮出几缕墨影,轻声笑笑了,道:“幼时的挚友,这么白痴的理由,也只能你可以想到的理由。”
不过还是在将几缕墨影重新组合了一下,便挥手排进了眼前的那面古镜。
幸好,等的时间不长,因此白波假装和狱卫攀谈,并不觉的尴尬。
“刑狱大人,说既然是老板的发小,住进去当然没有关系。”
白波对这样的一句话,显得很满意,便神神在在的招呼白永和安道,道:“你们两个还没有谈够的话,就在外面的站着吧。”
安道在斗篷下的双眼,望着眼前才有入神阶的老板,手上提着长矛便和白永一块向内走去,安道最后一个进去,在经过那道人墙的时候,狱卫微不可查的微微挺直了一下身子,白波和白永一起有些疑惑的向后看了看,目光一交,白永就朝着柜台走去,然后取出两枚晶石,扔到了安道的面前。
“这是你今天的报酬。”白波看着安道,接着问道:“你唱歌那么难听,怎么好意思在外面就这么唱着?”
安道斗篷的脸皮不由抖了抖,想着那道声音:“他还不会说话!”听到这样的问题,安道之后将那两枚晶石装在怀里,以沉默来回应白波的这个问题。
白波见状,眉头不由的扬了扬,看着沉默不语的安道,在问道:“为什么你的长矛跟一根破木棒并没有多大区别。”
听到这样的问题,安道从怀里扔出那两枚晶石,恼怒道:“这样的生意,我不做了。”
白波没有想到眼前带斗篷的少年,脾气竟然这么直率,这才问了你俩个问题?那要是问你第三个问题?你会不会直接暴露了身份,但是想着那样太没有意思,便姗姗的向后走去。
“我大哥说话有些草率,安兄不要放在心上,何况界墟开启之日也没有几天了,长生居空闲的院子都是还有很多,安兄看上那个便直接去摘钥匙入住就好。”白永走到安道的面前,将安道扔出那两枚晶石,又放在了安道的手里,接着道:“这楼子,你没有这里老板的话,你能安然的走出去吗?别所你是帝境,就说你墟境,都走不出去吧。”
白永说完,拍拍安道的肩头,示意安道看看门外的那些狱卫。安道像是才明白过来什么,又将那两枚晶石装到了怀里,从墙面上挑了一处“甲字二号院。”
“甲字一号院,是左刑狱的住处。”白永好心提醒道。
安道刚刚要收回的手,停顿了一下,便有又扫视了一眼,将甲字二号院的那处钥匙放好,直接随意选了一处空院子。拿好钥匙,转头问道:“没有一个伙计。”
白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后看到后堂的厨房:“自己去做吃的。”
安道闻言,一言不发,带着斗篷就向后面走去。只是走的时候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白永在后面摇摇头,看了一眼长生居外稀疏人群,也向后走去。
丙字一号院内,白波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道:“唱歌比我还有难听的少年住进了那座院子。”
“丙字九号院。看来他对左姑娘还是相当害怕的。”
“毕竟还是少年人,做的又这么刻意,看来他并不喜欢长生居。”白波微微一笑,对着已经来到身旁的白永道。
“这倒没有看出来,只是他不喜欢你倒是真的。”白永的声音难得带上点玩笑的意思说道。
“我又不是女人,用不着他喜欢。”
“但是我能看的出来,他现在讨厌你。”
“和你说话,我总有想和你动手的欲望。”
“我不会还手。毕竟我根本打不过你。”白永真诚的说道。
白波听到这样的一句,在也没有谈话的心思,然后抬起头,看着不知什么已经爬满星空的繁星,望着其中的一个方向,眼里流出思乡一样的情绪。
这样情绪很淡,也很隐晦。淡到白永就在白波身旁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然后白波的视线转到那轮幽月的上,轻声道:“真没有想到,刚下莲山,就有这么多的事情,这和我在莲山上想象的很不一样。”
“和我想象的也有很大出入。”白永心头微荡,悠悠而道。
白波添了一下舌头,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立起一柄剑,竟然像人一样立的笔直。白波的手轻轻抚动剑身:“不过想象的在不一样,这次界墟之行的结果总归是一样的。”
白永的眼里听到白波的这句话,眼里像是在黑夜中冒出光一样,其实并不是光,而是无数雪,在风中起舞,风中舞雪。白永也附声道:“这次界墟之行中的结果总归是一样的。”
那柄竖立的剑,在空中像一道流光一样转了一圈,似有些委屈一样,便消失在白波的手里。
“要下雨了。”一片无边的乌云遮住了天上那轮幽月,天际一下便黑了下来。
在这样的一句话刚落下,滴答声,便在那方很小的莲池中响起。那方池子中的莲花,也被这倏忽而至的雨滴,打的微微乱颤。
白波站起身子,朝屋内走去,不过却在门口,伸手一只手,去接着从房檐上落下水珠。在白波的手一旁,也伸出一只做着和白波一样没有任何意义的举动。
“这是第一场雨呀。”
原来的千水阁旧址,被白波的一剑和顾笙的一刀,所造成的破坏痕迹早已消失不见,只是在千水阁后,被白波波及的满湖莲花早已过早的枯萎,剩下的也只有几个残破不堪的莲叶而已。
白飞站在湖边,也看着湖里被突然而至的雨水打成的一个水圈的湖面。少年的眉间也涌出一丝忧愁,手里那把弯刀,插进腰间。
少年用双手接着从天而降的雨水,浇洗着面庞,做完这些,少年又把湿透的头发,往肩后撩了撩,在细雨中轻声说了声。
“这是莲山下的初次见面,你好,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