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里外外的修行者,也都齐齐看着白波。白波浑不在意的将剩下的一杯风雪茶倒进了自己的肚子中。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已经确认了坐在这里的两个人确实莲山上的三兄弟。温手如玉的就是现任的花楼楼主柏永,粗鄙不羁的就是长生居的老板。
一个是和冷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个是和刑狱有着说不明的情况;这样的两个人就这样出现在一家很普通的酒店内,并没有引起其他修行者更多的想法。毕竟相对于那些大事件来说,这样的事情显得太过微小。所以他们并没有在接着议论着什么,而是再次归于一片喧哗声中。
“我的脸皮一向都有些厚的。”白波很坦然的答道。
白波咧嘴一笑看着白永,接着说道:“这些当然你和阿飞也都知道。只是现在这茶都已经喝完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结账了。这茶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能被你推崇的茶,那必然是珍品。已经入了珍品的灵茶,应该需要不少的晶石,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一壶。”
“你想说什么?”白永明知故问道:“说的明白点。”
“我身上一枚晶石也没有,那么这顿茶你请客。”白波摊手笑着:“出剑毕竟是很烧晶石的。但是你也就赏莲赏了一晚上,也没有出力,你肯定有钱。而且花楼还是你的,你是楼主,你根本就不缺钱。”
“你确实最累。”白永平静的说道。
“这顿茶,照理说本该你请,但你这么一说理所当然由我请最为合适。晶石,我出!”白永学着白波敲着桌子道:“结账。”
“一百六十枚晶石。”旁边的伙计笑着答道。
白永的手一挥桌子上凭空出现一堆晶石。白波见状,看着收钱的伙计的突然认真道:“这里是一百六十枚晶石,不多一枚,不少一枚。”
“我累了,走。”白波转头对着白永说道。
两人出了这个远比要比长生居生意好的多的酒店,白永随着白波也向长生居的方向走去。
在离长生居不远的地方,一名穿着比白永三人刚进莲花城还要破烂的小男孩,神色呆滞的挡住了白波和白永的路。
自从莲花城城的满城莲花败完之后,像白波和白永面前这样的最底层修行者在莲花城城内多了很多。
小男孩脏兮兮的脸上,几撮头发杂乱披在额头前面。有些木讷的看着白波身后的白永,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要~~修行,我要……修……行,我要修行。”
对着白永说了三遍,可是最后一遍才说的完整。白波停下脚步,看着前面这个有些笨拙的少年,等待着白永的选择。
白永看着突然挡住他们前进的小男孩,看着已经疲惫到下一刻就会随时摔倒的路上的小男孩,白永对着白波道:“先让他吃些东西恢复些体力吧。”
白波点点头,白永见状向那小男孩很奇怪的看了一眼。瞳孔里像是有竟像下起了风雪。和风雪茶中的风雪一样。不过在白永的眼里风雪却更显的轻柔。小男孩的身子突然像软泥一眼倒下,白永顺势将小男孩抄在怀里,抱起小男孩随着白波再次朝着长生居走去。
丙字一号院内,白波坐在主坐上。白永将小男孩放在了白飞的床上。一直静静的站在小男孩的旁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白波打断方雷的修行,让方雷摆上了一桌吃的和一盆很浓的肉汤。白永盛出一碗肉汤,将肉汤慢慢的喂入小男孩的嘴里。
白波看着白永的动作,不过心里却很乱。
他这一生,生来便被抱往了那个老家伙的面前。听着长辈说,他还在襁褓中时,便很淘气的揪下了那个老家伙的一缕胡须。老家伙当时笑的很是开心,说了句:“这孩子,还是淘气的很。”
他四岁的时候,以树枝为剑,将天苍剑学会。便被那个老家伙扔入兽群,小孩子面临这样的生死难题。他怕了,怕了所以就哭了。而且哭的同时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因为他在上面也看过下面的凶兽相互厮杀的情景。残暴,无情,狠辣,他当时并不会这么形容这样的场面。他只是怕,很单纯的怕。
在凶兽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很陌生,却很有诱惑的气息东西。很成功的引起了一些凶兽的注意,第一个来到他面前的是离他最近的一只凶熊。体型比他大很多倍,他手里一柄很普通的剑,只能很勉强的抵住来自这只凶熊的攻击,可是毕竟由于年龄太小,他还是被凶熊抓伤了手臂,手臂上的疼痛是他认识到他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大块头的对手,所以他逃了。
一年之后,他像一个王者一样随意的走在兽群。他将第一个伤他的凶熊杀掉,而俩个熊仔却被他手中的剑养大。
最低端的丛林法则,在五岁的时候,我便用他手中的剑学会。他再次出现在老家伙的面前时,对他说:“孩子,你最大的弱点就是你的心肠太软。白风刚进去的时候,出来的时候可是连只熊崽子的都找不到。连活的蚁虫都没有一个。”
他当时只是傻笑,感觉从兽群里出来,总算得到了解脱。便耐心的听完老头子的话,他便开心的去洗澡,然后美美的睡了三天。
然后老头子接下来对他进行各种各样的教导。直至最后一次,老家伙对着他说道:“孩子,你最大的确实就是你太心软。”
他十岁的时候,也听说了太多眼前这个人的传说,所以很天真的回答道:“有你在,在天还能塌了不成。”
三天后,白风很平静的把他和白永、白飞一块叫到一个很黝黑的空洞中,在一片已经成为废墟中的院子内将他们三个送进这个被命名为“因果洞”的奇异的传送阵内。然后听到了白风对他们的叮嘱:“要活下去。”
他刚出来,便在林间的风声中听到了一个令他心肠终于变的要硬起来的理由。老家伙死了,对于他来说,他的天也塌了。
他知道了这个事实,却还是没有任何办法改。他只是拿起了剑,朝着遥远的某个方向舞了七天七夜的剑。最后舞的太累了,爬在草地上睡了过去,脸上或许沾满了露水,脸蛋尽是水珠。白永和白飞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他扔进了莲山上的那栋茅屋中。
直至下了莲山。
白波远远不是这样陈述的简单一个人,但他的心肠总算是开始硬了起来。像他这样心肠变硬的过程天陆上很难在出现第二个。
只不过今天小男孩和他每次出现在老家伙面前的穿着和神态基本一样,难免勾起了他心中的往事。
他不想掐断这样的回忆。因为他已经有太长的时间像今天这样仔细的回忆起那个老家伙了,所以他任由他的心乱下去。然后心肠在硬了一些。
回忆总是有起始的点,思绪也总是有尽头的。他坐在椅子上,身上的气质竟然不由的变得更加随和,但是总觉的这样的气质是一种错觉。
白永将肉汤喂完给这个小男孩,心底不由的叹息。
白永也感觉到了白波有些微妙的变化,知道了整个家族所期待的事情,又向前进展了一步。
“他说他要修行。”白永将碗放在桌子上道。
白波心底的乱丝也静了,思绪从回忆中走去,一边伸着勺子舀汤,一边道:“他是对你说的不是对我说的。而且那些老家伙也没有说我们不能‘为人师。’”
白永叹口气,幽幽道:“复仇这样的事,仅仅靠我们三个人是完成不了的。”
白波听到白永的话什么也没有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事实就是这样,而为了这样的事实,他都已经用了一枚剑符。
“这个徒弟我收了。”白永做出了决定。并没有关心这个徒弟是否有修行的天赋,修行的灵体。只是觉得像这样的一个小男孩提出这样的请求,实在不忍拒绝。
修行者多如牛毫,但是想小男孩这样很直白的请求实在笨拙。可是白永却丝毫不在意这点,也不在意能不能有着修行天赋和修行灵体的这点。
嗒嗒!
床上的小男孩,在白永喂入的一碗肉汤之后,缓缓醒来,然后听到白永收他为徒,便翻身下床,走到了白永的面前。
白波和白永丝毫不觉意外。
“你家中还有何人。”白永问道。拜师求道,家中有人父母的则必须有父母在场见证一下,否则收徒弟只能算是记名弟子。白永很尊重这样的规则,父母为天,孝为大。
为人父母者,见证一些自己的儿女求师问道的师傅,并不过分。当然也有一些不注重这样的礼节的,比如白波。
“没有人了,只剩我一个人了。”小男孩应道,不过却从怀里掏出一枚挂坠上面写着一个“梅”字。小男孩将挂坠递到白永的面前,“这是父亲死前挂在我脖子上的,说我姓梅。”
“你之前叫什么?”白永问道。
“没有名字,只是父亲常叫我小虫。”小男孩老实的回答。
“母亲呢?”白永在问。
“父亲说再我刚出生的时候,母亲便死了。”小男孩接着道,显然对于自己的母亲没有任何的印象。
“那就以你这枚挂坠为见证,今日收你为徒,你先跪下。”小男孩依言跪下,“你既然有姓无名,我在为你取一名字,便叫风雪如何。”
“梅风雪,梅风雪,……”小男孩呐呐的喊了几声,神色中竟有说不出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