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出一身冷汗,难道,一切都是幻觉,但我的脖子上为什么有如此深的掐痕,吴瑾瑜,我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呢?
我让韩涛迅速的办好了出院手续,和他一路驱车,再一次来到安定医院。
那个门口指挥车辆的的,就是给我开病房的那个保安。
我大步的向他走去,而他却像不认识我一样将头转向了别处。
“喂,你认识我么?五天前的晚上?你,我,还有他,在三楼的病房,你记得么?”
“你认错人了吧,俺是昨天才第一天上岗,俺还没去过病房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他没有说谎。
那我那天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什么?不管了,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我必须见到吴瑾瑜。
医生告诉我,吴瑾瑜确实患有妄想症和轻度的精神分裂,不过,他已经主动离开了医院。
因为有了医院的诊断证明,公安部门不再对吴瑾瑜进行追究,只是联系上了他的家人,要求做好监护工作,而那个卖假文物的贩子,也只好自认倒霉。
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但我的迷惑却丝毫不减。
我让韩涛从当时做的笔录中找到吴瑾瑜的家庭住址,决定为他送去一份特殊的快递。
在笔录中,我还知道了另外一个信息,吴瑾瑜坚决不用手机等现代科学产品,他和老家人的沟通依然还停留在了书信的时代,因为这,他的联系方式上只写着家庭住址,这对于一个20岁的年轻人来说,是多么的怪异。
一切都很顺利,我把一只仿清代的花瓶打好包装装上了快递三轮车,投递单上面留的是吴瑾瑜老家的地址。
当我敲开吴瑾瑜的家门,见到他本人的时候,我的心中又是一阵慌乱,他的样子与那晚我见到的他一模一样,而他,却完全不认得我。
“你是?”他问。
“哦,你好,我是快递公司送快递的,这是您的包裹,请签收。”
吴瑾瑜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按照他的生活习惯,他在网上购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随即,他就释然了,快递单上的地址,他还是无比熟悉的。
我在他签单子的时候,快速的扫了一眼他的房间。房间古色古香,看不出什么现代的痕迹,一张榻,一张书案,一个博古柜就占据了他房间的一大部分,而那个柜子上面竟然摆放了四五个砚台。
这还真是他的一大癖好,我想。就是不知道那几方砚台是不是道光时期的。如果是,那他为什么买这么多,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要收藏这些呢?当时,他可是拒绝了张大眼的民国砚啊!
疑问,更加的深了,但我相信,一切谜团,都将会被我揭开。
晚上,回到家中,我打开电脑,做好设置,紧紧的盯着电脑屏幕。是的,在那个仿古的花瓶上面,我已经成功的安置好了一台微型的针孔摄像机,一个人,只有在自己最私密的空间里,才是最真实的。
在电脑中,我看到了吴瑾瑜在家中的样子,他将头发梳成了辫子,在屋子中来回走动,一会沉思,一会长叹,一会又走到书案前,拿起毛笔,奋笔疾书,但写了不久,就停了下来,毛笔叼在嘴里,墨水染黑了嘴角。
就这样写写停停,停停写写,直到他将纸张举在灯下,摇头晃脑的默读,而我也借着灯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半生漂泊半世癫,半片方塘半亩田,半卷诗书半盏酒,半为跋涉半为仙。”
好一首“半”字诗,我不禁为之大声叫好,而屏幕里的吴瑾瑜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过了一会,吴瑾瑜朝着花瓶走来,仔细端详,有那么一刻,他的眼神与我相对,弄的我心里很不自在。随后,他就将花瓶抱了起来,走向了内室,路过那几方砚台的时候,我清除的看见了上面的“道光”二字。
花瓶被他放在了一个书架上,正对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有香炉,有贡品,中间立着一张黑白的照片,沧桑的眼神,像沟壑一样的皱纹,我总觉的这个人在哪见过,天哪,他竟然是
——吴启安!!!
这张脸与那个婴儿的脸长的一模一样。
我惊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跌落下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吴瑾瑜的住所内供奉着吴启安的遗像。
我心乱如麻,强迫自己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逐一整理,发现的谜团却越来越多,一切,可能都不那么简单。
关掉电脑,我慢慢的合上眼睛,我一直渴望一种平静而安逸的生活,一直都在努力的逃避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甚至于我放弃了风水师这个神圣的职业,我的人生理想也仅仅是找到我的母亲。但是,生活,总是事与愿违,我的好奇心已经将我推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局中。
一个不寻常的快递,让我看见了一个老迈的婴儿;
一次简单的朋友相聚,让我去寻找自称前世是秀才的吴瑾瑜。
而现在,我又发现了吴瑾瑜与吴启安之间无法回避的关系。
我不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恰巧被我遇见,那么,背后推动我的到底是谁?
如果我就此收手,这个谜团将会永远的藏在我的心中,如针如刺,不得安宁。而且那个少妇的死亡,也将会使我深深的愧疚;如果继续寻求下去,我不知道会遇见多大的困难,在安宁医院的幻觉是不是上天给我的一次警示?
我该何去何从?也罢,也罢!如果命运注定让我无法逃避,那我也可以一身是胆,刀来刀里走,火来火里去,一句话,爱咋咋地。
我给张大眼打了一个电话,和爷一起,南下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