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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氏庄,故称天下第一庄,落于北穆京郊。天下首富薄予之家。北穆三年,薄予至西陵建杏义药行,六年未归家。至六年后,迟归。
入夏,薄氏庄一派兴荣。花木可人,红蕊葳蕤,蜂蝶纭纭晴天柔云,琉璃亭阁珠帘翠幕,潺涓彳亍水光潋滟,婢仆持物也着绮罗,院落重重叠叠散于庄中,此地果不负盛名。
此刻的未秋园中,气氛却异常压抑。
“啪!”一盏滚烫的龙井被薄予掷于八角绣花如意软旃上,上好的荷釉青花被摔成了两半。
薄予脸色极为沉重,抬起眸子阴森的睥了跪在地上身子不住颤抖的一对母女,半晌道:“我殊不知妤儿染病如此之久,你们倒是身子好得很!”
跪在地上的二姑娘薄絮闻了父亲怒言,心下凄凉。为何同为父亲的女儿,父亲却如此对待自己,就是因为她的生母二姨娘下贱么!还是因为那个死了娘的嫡出小姐薄九妤比她漂亮比她有才华!她不过推了那个柔柔弱弱的大姐姐一把,谁会料到她自个儿滚下了池子里,还落下病根了。可是如今她怎样解释,父亲都认为是她居心叵测!
薄絮愈想愈愤懑,猛地抬头对父亲吼到:“对!我的好爹爹,是我亲手把薄九妤推下冰池的,呵呵!我就是嫉妒她,她有什么资格从小就得到万千宠爱?”
而我,却只是陪衬鲜花叶子…………
或许,连叶子都不如…………
思及此处,薄絮立即后悔了,对啊,她不过是个庶女,即使嫡姐因病卧榻,也改不了这个事实。她唯有依靠父亲而活,如今她怎么能如此唐突!
薄絮宛转细眉,正欲出言请罪,却听到一旁跪了良久的生母二姨娘赵氏软声道:“爷,贱妾代二姑娘替您和大小姐请罪,二姑娘只是年少不明事理,做事也唐突了,只是请爷念在二姑娘年少无知并非有意冲撞您和大小姐的份上,对二姑娘从轻发落罢…………”说罢双眸含泪,对座上薄予狠狠叩了三个头。
“娘…………”见二姨娘为她如此奴颜卑膝,薄絮不禁红了眼圈。
倏地见二姨娘对她使了个眼色,当下心中分明,也叩了几个头,朝父亲道:“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年少无知,请父亲责罚!”
年少无知…………
虽说是如此冠冕堂皇的掩饰了莫大的罪过…………
可是妤儿可是他和她的女儿啊!她若还在……竟是请罪,当然是要定罪责罚的。
“罢了,既是知罪,就不必多言了。”呷了口新沏的茶水,薄予续:“二姑娘行为鲁莽,掌嘴二十,念其年少,罚至礼庄佛堂静心思过,罚月钱两年,抄佛经千卷后归庄。若有下次,必当族谱除名,逐出薄庄!”
“二姨娘为生母纵容二姑娘之举,不曾告知家主,禁足两年不得探望,罚月钱五年,按规矩领十大板子!”
薄予抿唇,冷睇地上母女,甩青袖而出,直往紫桐园去。
转观跪在地上二人。
薄絮已经木然了,佛堂,意味什么她知道。无人问津,缺衣少食的寒酸地儿。千卷佛经,何时能了?
父亲,如此之狠。薄九妤,我注定要夺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要把你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薄絮的表情愈发阴沉,心头涌上一股子恨意。
二姨娘苦涩地勾出一丝笑着:“我跟了他这么些年,终是在关于夫人的事上他不留丝毫情面。”
就算夫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