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花下人相缠,一夜云雨伴青烟。
东方既白,斜撒殿内一缕明亮,昨夜的缠-绵-温香并未散去。褥内肌肤不过微微触碰,殿内原本沉下的温热便再度燃起。
“乱动甚么呢?不累吗?”暧-昧的挑弄带着晨起的慵懒在我耳际散开,不过片刻便染红了耳边白皙一片。
那黑眸里的柔情是我之前从未能细看的,现下这样的贴近,倒是让我瞧了个清楚。可瞧清之后,便是一番沉沦。或许,是一生的沉沦。
“殿下,我们该起了。”这样的直接,我到底是不擅长的。一个侧眸瞧了既白的天,忙忙一言,随即起身。
然而我未曾想起的是被褥下未着寸缕的白皙,蚕被从身上滑下的一瞬身侧的人随即翻起,继而狠狠压下。那眼里的温热同昨夜花烛之下无异,然而我的慌乱亦同昨夜无异。一番灼热的对视慌乱后便是一阵温热急促的缠绵。
彼时没有合卺酒的迷乱,所有的触碰显得都是那样的清晰,每一番唇舌的交缠,每一番肌肤的贴近,都让我不能忽视,唯有深深记得。
云雨之后,刘启在我锁骨处落下细碎的缠绵,尔后绕至我耳际,挑弄道,“这下,可是累了。”
本就潮红的面颊,因着刘启这句故意的挑弄愈发的红艳,似能滴血。下意识的颔首,却被两片薄唇打断了动作。这一次没有需求索取,狠狠缠绵,仅仅是一瞬不舍轻咬,伴着那喉间吐出的一句含糊,“该起身梳洗了,迟了可不好。”
此言作罢,刘启挑了一旁被褥为我盖上,随即跃身而起。着了里衣便传了侍婢前来伺候梳洗。而我,足足在被褥红帐之后待到了刘启离去方才起身。
甄儿被罚在织室,白嬅便算做了我母家丫头,随嫁到太子府。其实,说起来倒也无甚差别。太子府同永宁殿皆在长乐宫。我同白嬅,不过是挪了一个住处罢了。
太子正妃所居之处自是处处妥当,从寝殿绕至后偏殿便是沐浴之处。浴室内一切妥当后,我便令白嬅退下。一是我念着白嬅还是个姑娘家,即便早早入了深宫,男女之事到底还些余地,刘启于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于她见了,到底是有些尴尬。二则是我自己,即便昨夜起便作人妇,可心里却还未真正妥当。
太子府的浴池皆引外间温泉,天然自成。昨夜连同今晨的缠绵让我疲乏,然而这泉水则令人舒活。我不知我是何时睡了过去的,我只晓得我的醒来,源自刘启在我耳畔的轻唤。
梳洗过后,换上玄色朝服的他,同昨夜一身喜服的他,全然不同。彼时,我眼里瞧见,是风华万千,是睥睨众生。我有些许错愕,然而在他促狭笑起之后,我才明了,即便他如何的俯瞰众生,我同他此生皆是并肩而立的。
我有些欣喜,所有变得有些许胆大。我是在试探,又是在笃定。这一次瞧着他的眼神没有羞怯,亦无慌乱,柔声自喉间而起是如斯平常。“殿下替我将那朝服拿过来可好,我使白嬅下去了,此刻也不便再唤她。”
瞧见刘启嘴角促狭更甚是,我知道我的笃定并无差错。他折身往榻上拿起我的朝服时,嘴里还伴着一句戏言,“还敢使唤起我来了,胆子倒是不小呵。”
趁着他折身之际,我已从池里起身,躲到屏风后面擦干身上水珠。刘启这次倒是未同我嬉闹,规矩的从屏风一侧将衣衫递给了我,便在那侧同我聊起了闲话,“等下先随着奉常和太史去宗庙拜祭,尔后才去椒房殿叩拜皇祖母和父皇母后。”
我一面儿听着刘启的话儿,一面细心的将朝服套在身上。朝服不似喜服,不曾繁复。刘启一厢话罢,我已开始系着绶带了,绶带是极难规整的。是以,于刘启一番话我不过应了一字,“嗯。”
“我替你系罢。”良久后不曾听到刘启言语,待再听到时,他已从外侧走到我身前。兀自环过我腰际,俯身过来。刘启身上还散着沐浴后的清香,似个女子一般,是桂子的味道。
“殿下喜欢桂子吗?”不知为何,刘启系着绶带的手俶尔停在了我腰际。我随即问道,“怎么了?”
“扣偏了去了。”他随即轻呵一声,尔后又在我腰际摆弄起,良久离了我身后,又道,“下次贴这么近莫要和我说话。”
“为何?”瞧着他为我抖开的外袍,旋即一笑,任由他为我着上。
“心痒。”他的手从我衣襟的纹路上滑过,促狭笑道。
撞上那一抹促狭,我忙忙退却半步道,“再误下去,就过了时候了。”说罢,率先出了浴室。
踏出门栏的时候,我听见了刘启在我身后的朗笑,不知为何,我竟也笑了起来。
这样的温情,久久不曾离去。以至于白嬅在为我梳髻时,还问道,“太子妃这是怎么了,笑得这般高兴。”
我本想胡乱诌个由头糊弄过去,谁知恰逢了前来送东西的流素姑姑。流素姑姑便先声回道,“昨夜花烛,怎能不高兴了不是?”
流素姑姑同我说话向来是不见外的,是以这样的话说得甚是顺畅。然而彼时我的面颊已是红云飞上。流素姑姑放下手中的盒子,又道,“这样子可好了,胭脂都剩下了!”
随后便是殿内笑声迭起,一阵欢声后,流素姑姑打开盒子道,“这是当年太后赐予先代王后的,先代王后是个有福之人,太后希望太子妃能戴着这对儿步摇入宗庙,自然也是希望承着先代王后的福气入汉宫。”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对儿镏金镂花步摇,花式清简,却不煞贵气。单是那镂花手法,便是少有的精湛。想必,太后是极为爱重这个先代王后的。
我谢了恩德,随后让白嬅撤下我发上原本戴好的一对儿并蒂海棠步摇,将这对儿先代王后的册封之礼固于发上。
许久之后,我方才晓得。太后希望的并非是我承下先代王后的福气,毕竟先代王后并无福气可言。太后想的,不过是为我铺一条长长的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