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日不见沈双燕了,笙歌还在疑惑,后来无意中听见孟相说起近日朝廷之事,提起了赫连毓,笙歌又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赫连毓这几日一直请奏皇上准许他偕同沈双燕周游列国,说是增长见识。
皇帝自然不准,赫连毓并不放弃,再三请求,皇帝终于明白原来赫连毓周游列国是假,游山玩水是真。是以大发雷霆,赫连毓现在还在宫里长跪,似乎决心坚定。沈双燕自然也不能在府里干看,便也与赫连毓一同长跪于殿前。
这几日下了一场大雨,沈双燕身子熬不住在雨夜晕倒,皇帝本有心对赫连毓宽宏大量,奈何赫连毓意志坚定,请命远游,皇帝又气又急,拉不下面子,又因身体愈加虚弱,最后气的倒下。赫连毓与沈双燕如今在跟前伺候着,也算是弥补。
这几日太子暂时处理政务,有皇帝在他不敢太放肆,只背后搅和了几下,将自己的势力暗暗提拔上来几个,朝中表面仍和气如常,但孟相又何尝看不出来这些,是以这几日长吁短叹,太子果然非国之良主。
笙歌心里仍隐隐担忧张之义一事,不知他有多少势力帮助太子,若是赫连申失算又该如何。
是以这几日笙歌也长吁短叹起来。
过不了多久二哥也要走了,笙歌丧气地趴在桌上想着,不知夏伶现在态度如何,若是问她有什么心结,大概也只有当初对她有恩的沈双燕得知了,可惜沈双燕现在在宫里,无法问清。
这几日的雨下的激昂无比,雨停后则开始转冷了,有些秋天的味道。笙歌呆在房间里哪也不出去,平时最多出去晒一会太阳,碧儿打笑她现在文静起来了,笙歌也没多说什么。
这一日,孟沂笙来找她,笑道:“回来了好一阵了,怎么,不带我去舞楼看一看吗?”
笙歌一惊,平日因为有夏伶在舞楼,孟沂笙从来没进去过,笙歌知道这一层原因也并不多说什么,却不想他主动来找她。想一想,又释然,放不下,不想放,何况他们之间还有情。
笙歌笑道:“二哥亲自来找我,我自然要给二哥面子。得了,今天给二哥算亲情特惠价,账记我头上了!”
孟沂笙听见新鲜词语不禁有趣地大笑,又互相取笑了几回合,最后孟沂笙认输道:“果然当了老板口才变好了,二哥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话说这回孟沂笙的确是专门找夏伶的,他此去甚久,最开始回来时总以为自己放得下一切,能不后悔的走,但临到快走的关头了,心里却总浮现出她的影子,她最近的音容笑貌,那些天他在街上本意不去想她,不去关注她,哪知却总能远远的无意看见几回她。
人似乎就是这样,不想忘的时候总记不起,想忘的时候又总忘不掉。他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走南闯北,身边没跟着一个女人。有人送他几个美貌女子,他总轻描淡写地拒绝:“天下女子都一样,沾久了就没味了。”
那些人哈哈大笑,说看不出来原来他还有一段风流史。殊不知,他只有过她一个女人,有了她后,感觉其他女人都一样了。
不是天下女子,是心中只有她而已。
他如今此去不知需要几年,心里总怕,若她有了其他男子陪在她身边,若他再度回来时她已是别的男人的妻,若她对着别的男人巧笑倩兮。那样的场面……他不敢想。
和笙歌一起走进舞楼时,笙歌自动唤来夏伶就要撤:“夏伶,这位公子是我的二哥,你好好跟着他,看他有什么需要。”
她仍是一如既往的笑,却看得夏伶寒毛竖立:“姑娘,后厅那边我还有事……”
笙歌笑的灿烂:“不用担心,我正准备去替你看看。”
“可是……”夏伶鼓起勇气看着笙歌。
一味躲避总不是办法,笙歌装作不悦:“我做事你也不放心吗?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她抬脚就往后厅走,也不看他们。
去了后厅安排了些事,笙歌便去了三楼她自己的房间,她随身带有镜子,拿出来看了一眼自己,呼出一口气,不知是轻松了还是又紧张了。
云苏走之前给了赫连陵一些药丸,是他花了许多功夫炼制而出,可以缓解她的毒性,赫连陵在她出宫前又给了她。但近来……笙歌自嘲笑了一笑,这种感觉,就像毒发前的征兆。
药性终于还是快制不住,有时脸色也连带着怪怪的,幸亏今日二哥找来时没有什么不对,虽躲过了一次,但不知下一次又如何,这种感觉差劲极了。
最让她担忧的是,云苏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为何云王并不担心他,似乎他很相信自己的儿子。一个多月过去了,取药若是简单,云苏也不至于现在还不回来,这样在一天天的煎熬中笙歌也在与日俱增的内疚中。
她低头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动不动,像是雕塑。
客房
熏香缓缓的燃,飘在空中逐渐淡去,孟沂笙坐在椅子上,夏伶站在他身边。
夏伶生冷着语气,仔细看脊背也有些僵硬:“孟公子有什么吩咐?”
“如芷。”孟沂笙微叹一口气,“这些天为什么躲着我?”
夏伶动作又僵硬了几分,抿着唇道:“孟公子怕是搞错了,我一直呆在舞楼里,也没欠谁什么债,更没有躲着谁一说。”她站在原地,眼神倔强:“还有,我名字叫夏伶,夏如芷是谁我不认识。”
“如芷。”孟沂笙又唤一声,“别人不了解你,我却是了解的。不要自甘堕落,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如芷。”
夏伶语气更冷几分,带着微微嘲讽:“事到如今孟公子还在说风凉话,夏伶就是夏伶,何时成了夏如芷了,若您觉得我低贱,自可眼不见心不烦。”
孟沂笙似乎早已习惯她这样的语气,微叹:“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凝视着她,“这些年,你过的并不好。”
夏伶僵硬了身子,而后握紧了拳头,倔强道:“我过得很好,孟公子不用操心,我现在很快乐。”
她像一只野猫,竭尽自己所能将自己伪装,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她一点也不希望这个时候有人给她温暖,她拒绝,她又像只刺猬。
孟沂笙默然:“再有两天我就要走了,不知要等几年才回来。”
夏伶到嘴边的话又突然咽了回去,捏紧双手,不知是什么滋味:“外面自然随心所欲些,难怪总想出去。”
孟沂笙却听出她话语中的漏洞,站起来,难免带着一丝激动:“你愿同我走吗?”话一出口,似乎又觉有些鲁莽,挽救似的说:“你——你若不愿我走,若不愿意总这样东奔西波,我们也可以一直固定在一个地方生活,这样过一辈子,忘掉以前的不开心好么?”
夏伶察觉言语有失,向旁边退让一步,生硬道:“不,您想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孟沂笙神情难免的悲伤,如同得不到玩具的孩子,却仍在拼死挣扎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当初不是说好的吗,我们一直在一起?为什么突然离开我?为什么”
夏伶又后退一步,小心避开他的动作,淡淡道:“没有为什么,我突然反悔了。”
这句话无疑惹怒了孟沂笙,他道歉,他讨好,他低声下气,她始终这样,可是——他明明能感受到她对他的心意,难道,这也要叫他放弃么?
他难以抑制地控制住她的双肩,明明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却总感觉,他会马上失去她。这种感觉他熟悉得很,也无可奈何得很,更愤怒得很!
夏伶心一惊:“孟公子!”
孟沂笙眸中怒火更甚,狠狠禁锢着她柔弱双肩:“叫我沂笙,像从前一样叫我沂笙不好么?”
夏伶咬紧牙关,肩部传来一阵痛楚,她倔强地扭开头,皱着眉一言不发。
孟沂笙看着她露出的雪白颈部,不由一阵失神,他不停深呼吸,控制住怒火,颤抖着将手从她肩部放开。夏伶冷冷道:“孟公子只有这些本事么?”
她愿意本是指孟沂笙只会强人所难,殊不知别人听来又是另一种解释,孟沂笙从前与她也有过鱼水之欢,并不是没有尝过爱情的人,现在他已许多年没有沾过女人,如今她就近在眼前,气味依然,总有些难以抑制地燥热,脑子有些不听使唤。如今听到她说这话也一时会错意,恼怒道:“我有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么?”
他低下头便吻上她的唇,夏伶不住挣扎,更加深孟沂笙的执念。他正直热血年纪,身边也没有女人,如今深爱的女人就在自己怀里,不由更加陶醉,感受到她的美好,眼睛愈发变暗。
夏伶喘着气,焦急推拒着他:“孟沂笙!”
孟沂笙低头看了看她,目光竟有些邪肆:“到现在才知道叫我的名字吗?”他拦腰一抱,竟将她横抱起来朝床上走去。夏伶愈发挣扎:“混蛋!孟沂笙,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