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受到额间一阵疼痛,我忍不住痛呼出声,有些懊恼地看向始作俑者。
“你到了。”唐珈陌从容自若地收回手掌,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窗外。
我用手揉了揉额头,心想:这人怎么一点也懂不怜香惜玉,额头都快被你敲红了!
“哦,下次别再敲我头了,我和你说啊,我可怕疼啦,这细皮嫩肉的……”边解着安全带边念叨着话,丝毫未曾防备原本端坐在驾驶座的的青年不知何时靠近了自己。
当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额头时,已然飘在嘴边的话语戛然而止,我转了转眼珠子,诧异地盯着这双好看的手,都快带起了我的抬头纹。
“别看了,都快成斗鸡眼了,”他的语调声中像隐约噙着笑意,语气却正儿八经地仿若我真做了那么愚蠢的行径。
我羞怒地挪开了头,斜眼看他:“怎么可能,你手那么大!”
唐珈陌看着空荡荡的手似乎楞了一下,转瞬又莞尔地将手收回搁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端详着我,似若有所思:“宋崝,你记不记得你有次相亲……”
我愣忡了下,仔细又回忆了番,无措地询问:“你说的是哪次相亲?”
唐珈陌:“……”
宣萌因为我那道疤可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待我一成年就热衷着帮我安排各种相亲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宋叶都挺希望把我送出去似得,区别在于一个是因为爱我,一个是因为不喜欢我,哎,真是让我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不过我大约是想到唐珈陌说的是哪次了,因为虽然我过早进入相亲市场的原因是他来着,可是碰巧遇上他的还真只有那么一次。
那次他好像还带着枚校花出门,那枚校花最后勾搭走了我的相亲对象,是个很没有眼力界的校花。
“啊,我知道你说的哪次了,就是你被撬了墙角的那次。”忽然感受到一阵冷风刮来,我缩了缩脖子,贴着椅背瞅着唐珈陌赔笑道:“我,我说错了,是我被撬了墙角的那次,是我!”
对面的男人脸色稍愈,可见男人对于这种关乎面子的时候还是很在意的,虽然那时他压根理都没理会那对结伴而去的“才俊靓女”,让我都有点怀疑那校花当时是碰瓷才挽着唐珈陌的。
“前几天那个撬你相亲对象的人来盛唐求职。”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眼巴巴地望着他等待后文,觉着这句子的结尾处明显是个逗号,可是令人气馁的是唐珈陌似乎觉着这后面是个句号。
圣人有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所以,当你内心有无法遏制的好奇时,一定要记的主动问出口,以免自己思虑过甚,睡不着觉而加速衰老。
“然后呢?她是不是感到万分后悔,意识到自己是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小傻瓜?”我期待的双眼望着他,脑补了一篇幅的老套狗血戏码。
唐珈陌对于我将他比喻成西瓜显然并不是很乐意接受,明显看到他皱了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在斟酌是否有和我讨论恰当比喻的必要性。
而我深刻觉着此项比喻形象而质朴,十分符合Z大“求真、务实”的校训。
“没有然后,她没被录取。”
我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嗯,我觉着你这个决断很明智。”按照狗血的霸道总裁套路,一般他们会录取这个没有眼力界的校花,然后这枚总裁后来肯定遇到个真爱,乃至于这枚原本认定自己是女一的校花演变成邪恶的女二,这就不太好了,还是让校花和那枚才俊好好相亲相爱比较和谐。
“她和你的相亲对象已经结婚了。”唐珈陌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
“呃……”我不由地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咬着下嘴唇思索道:这难不成要陷入另外一个禁忌的狗血题材中去?
唐珈陌终于忍不住打断我的绮思:“虽然我不知道你脑中构思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但是,宋崝,明显那些永远都不会成真。”
我如梦初醒般干笑了几声,想要辩解下:“呵呵,哦,我最近也在研究个课题来着,所以忍不住就会发散下思维。”
“我来原本的确有话对你说,”他停顿了几秒,看着一脸迷茫的我,抿了抿唇继续道:“不过,我觉着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啊?”这怎么行,我这人最忌讳别人把话讲一半了。
我急切地凑近唐珈陌些,拉住他的衣角斩钉截铁地说:“什么话,你说!不然我今天要睡不着的!”
唐珈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就再也不肯开口了。
我软磨硬泡地纠缠了他许久都无果,最后被客气地请下车,望着他银白色的车身绝尘而去,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像是希冀远去的车忽然会再折返般,我又站了许久才离开。
唐珈陌肯定不知道,每次分别我是以什么样的心境期待着和他再次重逢。
“所以他来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你曾经的相亲对象和他曾经的相亲对象结婚了,他想和你来抱团取暖下?”云生啃着个生脆的苹果,转着手中的笔,盯着笔记本中的论文分析道。
我“嗤”了一声:“你不了解唐珈陌,像他内心这么强大的人,压根不屑和人抱团好么!”
“那他过来特意告诉你这个干嘛?据你的描述他也不像是这么八卦的人么。”云生居然能徒口咬着半个苹果,双手伶俐地在键盘上打字,还能口齿含糊地同我说话,我不得不佩服她一心几用的本事外加坚韧的牙齿。
“哎,不懂。”我咬了口脆梨,不解地歪着头:“其实我一点也不关心那个非主流才俊的终身大事,唐珈陌应该知道啊。”
云生暂停了下手中的论文,拿下嘴里的那颗苹果,扭头看我:“等等,我记得那时你好像拿才俊被抢的这桩事推了你妈给拉扯的好几门相亲宴。”
我愣了下,想了想的确好像有这么回事来着,为了体现“内心受创”的逼真程度,我还特意饿了几顿以彰显自己的悲痛欲绝,一度差点让宣萌找人上门揍那才俊来着。
“你是说唐珈陌是特意来叫我对那个才俊死心的?”唐珈陌有那么闲?
云生表示没办法给出确切推论,转而提出了另一个让我困惑不已的问题:“一直听你说才俊才俊的,话说这个才俊究竟叫什么名字,真有才华到你一直用这两个字去称呼他?”
我淡定地摇了摇头,摊了摊手,不得不给出真相:“不是,只是因为我完全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宣萌一直说他是才俊。”
云生:“……”
翌日,我和云生如往常般去食堂吃早点,可明显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氛围充斥着整个校园。
往常哈欠连天活像晚上去打家劫舍的同学们今个儿格外精神抖擞,尤其是女生个个是画得明艳动人光彩夺目地只差个追光灯了。
我摩挲这下巴,舀了勺粥含进嘴里,回忆最近是有什么重大活动被我们自动屏蔽了么?
“啊,宋崝,太好了,你在这儿啊!”丁小叶活力四射的身影如阵小旋风般刮到我的面前,我不得不护好的我早餐,以免被她扬起的尘土污染。
云生更干脆,直接挪开了一个位置。
“快快快,江湖救急!”丁小叶白葱般的玉手毫不犹豫地掐上我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我忍不住怀疑她弱小的身躯下是不是藏着不为人知的高深内功。
后来我听说丁小叶的爸爸是Z省咏春拳非正式研究协会的副会长,他们家从小流行打咏春强健体魄。
我闭了闭眼,欲哭无泪地盯着丁小叶的手:“行,女侠手下留情好么?”
丁小叶瞬间反应过来,急忙抽回手掌,干笑了两声道歉:“啊,不好意思啊,我又没控制好力道了啊?”
我甩了甩胳膊,继续扒拉我的粥,口齿不清地问她:“怎么了,看你急急忙忙的?”
“哦,哦,对了,宋崝,你这次一定要帮我!”丁小叶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无比希冀地看着我们俩,感觉像是看人生中最后的两株救命稻草。
我被她郑重其事的模样震慑到,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以传达我内心的拳拳关切。
丁小叶深受感动,差点眼中憋出几滴泪花来,云生则淡定地喝了口豆奶,静待后文。
“小崝,你下午能帮我去代个课么?”闪着泪花的圆眼睛眨了眨,愣是没掉下眼泪来,我觉着很神奇。
我满腔热血感觉瞬间被浇熄,愣愣地看着丁小叶。
云生吸了口豆奶,看我们俩的神情像是看两个神经病。
于是乎,下午牺牲了看剧时间的我茫然地坐在这个满室人潮的生物医药学的课堂上。
这讲课的老师有这么收欢迎?
我看了眼走道上拿了折叠凳踌躇着该往哪儿放的姑娘,瞬间觉着Z大学生的求知欲真是可歌可泣,感天动地啊!
这样的上座率,老师还会点名?还需要丁小叶着急成那样找人代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