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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虚空葫芦

孩子的尸体是方氏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从莫离手上掰出来的。

“埋了吧。”莫远悲声道:“这孩子从生下来起就开始遭罪,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女婿没了,如今连孩子也没了,离儿她可怎么活下去啊!”

“活不下去也得活!”莫远撇过头,涩声道:“阿离最孝顺,不会扔下自个爹娘不管的。”

方氏垂着泪把孩子装裹好,因为属于夭折,按照桐洲的丧俗习惯,夭折的孩子不能入土,只能火葬。所以待莫离恢复意识时,她的孩子已然化作了一撮骨灰,消散于天地之间。

从那天起,莫离完全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她就那样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头顶的帐子,看着看着有的时候就会留下眼泪,红色的,带着血的眼泪。

方氏每天每夜的守在女儿床边,就怕她做出什么傻事,然而,无论她对莫离说什么,莫离都不会回答她,就好像她此时此刻只是一具皮囊,内里的灵魂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莫离不开口,也不喝水,更加不会吃饭。

不过区区几天,已然,虚枯到没了人形。

“阿离,爹知道,你能听见我们说的话——”莫远坐在床边,看着了无生气的女儿,几近哽咽的说道:“孩子没了,你心里难受。可你对于爹娘来说也是孩子啊,如果失去了你,我们的心难道就不难受,就不痛了吗,爹娘年纪大了,你真忍心让我们白发人送黑风人吗?……爹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要孝顺我们,给我们养老送终的,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那刀在活活扎我们的心啊。”

有一滴泪水从眼角处淌过,莫离枯瘦的食指微微动了动。

“你娘刚才晕倒了,大夫说是伤心疲劳所至。”莫远一看女儿有所触动,立即添上了一把火,急声道:“好孩子,便是为了我们两个老的,你也要好起来啊,算爹求你了。”

莫离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她开始用食。

时间总是匆匆而过,转眼间便过去了半个月,莫离的身子好了很多,总算不再是那副一意寻死的样子了,莫远和方氏见了,不禁松了一口气。所有的伤痛都会被时光抚平,他们相信只要日子久了,女儿一定可以重新振作起来。

莫离推开窗子,一阵冷风呼啸而来,她紧了下身上的披风,抬起头看着天空。今夜没有星星,只有一轮皎月悬挂夜幕。又是十五了呢,莫离有些发怔的想着,记得在唐缺离开之前,自己还打趣的说过,如果彼此想念对方了,不妨抬起头看看天上的月亮。

“只要想到和相公看的是同一个月亮,离儿就很开心了……”

而如今,月亮依旧挂在天空,恒古未变。可她心爱的之人却再也不存于这个世界之上。

相公你知道吗?咱们的孩子死了。

离儿是多么的无用,连你唯一留在世间的骨血都没有保存住,你一定很伤心,很怨我吧!

便在莫离全然沉浸在悲恸中时,她完全没有发现,在自己的脖颈处有微微的银光流窜不休,若是拿着显微镜观察,便可以看出一些细微的银光颗粒正在被什么都东西快速的吸收着。莫离在窗边一站便是一夜,待得完全看不见那轮月亮时,她才蹒跚的扑到床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而就在此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像是水纹样的波动在空中急速闪动,莫离的身影竟就这样的消失不见了。

“姑娘醒来,姑娘醒来…………”耳边传来陌生的却锲而不舍的呼唤声,莫离朦胧的睁开眼睛,一张不满褶子的老脸立刻映入眼帘。

莫离被吓得什么疲倦都无了,当下便大呵一声:“你是何人?怎地闯入我的闺房。”

那老头听了,当即后退三步,大礼俯下,一本正经的说道:“姑娘莫怪,是老朽失礼了。”

莫离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发现自己已不是身在闺房。

“你是谁?”莫离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有什么企图?”

“姑娘放心,老朽并无恶意。”这老头说道:“我乃这虚空葫芦中的法灵,姑娘如果愿意的话,称我一声胡老头便是。”

“虚空葫芦……”莫离喃喃两声,突地,似是想到什么心中大动,惊呼道:“可镇日挂在我脖间的那只玉葫芦?”

“正是!”胡老头手中拂尘微微一扫,地上立刻出现了张草席,上面还有茶具香茗等物。他看上去似是有些兴奋,做了个姑娘请上座的手势。

待莫离坐定后,他几乎迫不及待的讲述了起来。

“这虚空葫芦乃是修真大门瑶阴派的至宝,只是一万年前此洲遭逢大劫,不但导致地灵根断裂,且许许多多的修真宗门竭尽覆灭,这瑶阴派就是其中之一。当时的传教掌门在身死之前,把瑶阴一派的传承尽数扔进了葫芦里,抛进了虚空之中,以待有缘之人……”胡老头目光烁烁的看着莫离,完全一副你就是本派那个有缘人啊的样子。

然而莫离却表现的很冷静,或者说是很冷漠,无论是修真还是修仙在她的生命里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你恐怕找错人了。”莫离说道:“我可以把这葫芦送给任何一个比我更合适的人。”

胡老头听了,脸上却露出为难的样子,摇头道:“这恐怕是不行的!”

莫离皱眉:“为什么?”

“因为此葫芦已沾上了你的心头之血,任你做了主人,除非你死了,否则是不会让第二人掌握它的。”

心头之血?应该是宝宝死时,自己心神俱哀下喷出的那口鲜血吧呵……没想到,到成了开启葫芦的钥匙。莫离眉头一皱,忽地,想起一事:“我难产那天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这葫芦的原因吗?”

胡老头肯定的点了点头:“虽然那时葫芦并未真正任你为主,但因为你日夜把它挂在颈间,多少还是产生了些效果。”

莫离听了这话,不觉死里逃生的高兴,反而面色大变,霍然起身:“你既然愿意救我,那我孩子死时,为何就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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