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鬼影茕茕
将全城的大街小巷都找了个遍,却没见到黎慧的影子。
林想站在城门口,盯着关得死死的大门发愣。城门口落了锁,连个鬼影都没有,想来那些当差的又溜号了。
难道说,这丫头翻墙出城去了?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孩子家,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尽折腾人!
“呼哧、呼哧”,林想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身上每一个细胞都缩了起来,攥紧拳头,猛地回过头,突然,嗬,一张大脸几乎贴上自己的鼻尖!
“哇——鬼——”看清这张大饼脸之后,冒到嗓子眼的尖叫转了个弯儿:“胖子?”
自己身后的可不就是蒸发了的胡胖子么?这货怎么走路不带声音的!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林想简直有种掐死他的冲动。多来几次,早晚得被这死胖子给吓得英年早逝!
“林想,哥——们——儿,你小子不仗义!简直是重色轻友,兄弟我叫你等等,你小子一溜烟就不见了。你媳妇儿重要,咱的兄弟情义就不要了?”
胡胖子满脸委屈的抱怨着,那神情,活脱脱一个标准的弃妇,而林想就是那寡情薄幸的负心郎!
被恶心得打了个哆嗦,林想问道:“喂,胖子,你这是演哪出?你丫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把我吓得半死,还以为你丫被鬼抓了呢。”
对于自己不顾室友先找女友的这类无耻行径,林想绝对是不会轻易承认的,只好先发制人,把这脑袋一根筋的家伙给唬住再说。
果然,胡胖子就忘了这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笑嘻嘻的说:“那啥,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有叫你等一等啊。我不是听见城隍庙有动静嘛,就过去看看。谁知道你小子转眼就没影儿了。”
“城隍庙?”林想一下子抓住重点,问道:“什么情况?”
“哦,说到这儿,这世界真够疯狂的!有个唱戏的,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在吊嗓子!我走过去看了下,有三个,虽然天黑看得不清楚,但绝对个个都是标致的。”
女人一般胆子都不是很大,再说最近没有路灯,林想一个大男生都提心吊胆,这三个女人居然还大半夜的在外面练歌,不是爱钻牛角尖就是脑子有病!
“诶,我怎么就没想到去问问,说不定她们看到过黎慧呢!”胡胖子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呀我的妈呀,咱天下无敌的脑瓜子,都被那群老夫子给毁了!越来越迟钝,让我爹知道了,还不得让我卷铺盖回家!”
林想一听这话,立即喷了,胡胖子的脑子,一向都不灵光,还天下无敌呢,骗鬼吧!
“哎呀,你小子发啥愣?”
林想被胡胖子一拖,脚下不稳,差点就给地面来个法式长吻!“走!”胡胖子拖着林想足下生风,就像蹬着风火轮,跑得飞快,林想内心可是摸了几把冷汗。
这黑灯瞎火的,这厮还真的是如履平地!心里正这么想着,脚下就是一空,只听“扑通、扑通”,两人齐齐掉进了路旁的水塘里。
还好这塘子不深,否则就凭林想半吊子的狗刨式,那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虽然水塘里的水不深,但是塘底的淤泥也够这两货喝一壶。
挣扎了半天,终于爬上岸,林想发现手电已经进水了,两只鞋已经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浑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淤泥,带着一股子枯枝败叶的腐臭味。胡胖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左脚的鞋子还在,但是右脚上的鞋子也不知所踪,屁股上还划破了一道,白花花的肥肉都露出来了!
“TMD@###¥%……”胡胖子叽里咕噜的骂了一气,然后做了一个让林想大跌眼镜的动作。这家伙居然脱下左脚上的鞋子,然后抓起来用力往水塘里一丢。
“扑通”,落水的声音传来,这下,胡胖子的两脚对称了。
“走了,胖子!”
没了鞋子,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到城隍庙外面,林想的脚板已经被地面上的小树枝、碎石子等各种“暗器”折磨得遍体鳞伤。
这些年,学生们隔三差五的上街游行示威,坚决反对封建迷信,热血的青春化作最强大的力量,科学不断冲击着封建迷信。于是乎,在一些沿海的大城市,寺庙、城隍庙这一类封建迷信的标志物,时常遭到学生们的围攻。
和尚、尼姑、庙祝,这类人,原本是被人们供养起来,走到哪里也要受尊敬的,这会儿却变成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收拾包袱,向更偏远的山区去了。
不过,可笑的是,赶走了这些土生土长的迷信传播者,那些外来的传教者却大行其道,教堂就像雨后春笋,立了起来。
城隍庙的老庙祝,在几年前,就被自己的女儿接到乡下去了。没了打理的人,这城隍庙就慢慢破败了下来。
破庙的后面,有一处园子,面积不大,却是小情侣最爱去的地方之一。园子里长满了高大的柚子树,树下零星分布着几处石桌石椅,园子四周是整整齐齐的栀子花组成的篱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情侣们开始在园子里种花。于是乎,你种一棵玫瑰,我种几棵月季,渐渐的,园子里花花草草就多了起来,乱七八糟什么品种都有,一年四季都芳香扑鼻。
有花香的地方,自然不会缺少浪漫,于是乎,这个小园子就成了小情侣们的天堂,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双双、一对对在此,嘿嘿,请自己想象。
走近了,仔细一听,正如胡胖子所说,果然有人在唱歌,声音时高时低、抑扬顿挫,唱腔圆润,如同黄莺出谷,倒是悦耳得很。
城隍庙的大门大开着,从斑驳的神像绕过去,经过一个角门,就到了园子入口,看见三个人影正坐在一处石桌周围,看身量,正是三个女子。
“喂!”胖子冲那三个女人招了招手。
三个女人似乎很投入,完全没听到。
“喂!”胖子不死心,提高分贝又招呼了一声,然而,那三个女人还是没有回应。
随后,突然,调子一转,女生们的歌声变了个调,嘹亮起来了。
这一种超出林想认知的曲调,歌词是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唱出的,但是,仅仅听着,就觉得一股厚重的风从千年之前拂面而来,然后,仿佛风里、地底都有什么东西在和这歌声相呼应。
唱歌的人仿佛就贴着自己的耳朵,耳旁几乎能够捕捉到歌者的眼光、气息,凉凉的。然后,他觉得内心莫明的烦躁起来,一种颓废、绝望的情绪像海草一样蔓延。那歌声,就像粗壮的藤蔓,一抓到人的脖子,就狠狠的勒紧,拖着你往前走。
林想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再一看,园里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以那三个女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狂风呼啸,地上的植物都被连根拔起,围着那漩涡飞速的转动。
这时候,林想已然明白,自己是遇到脏东西了,但是,虽然在心里叫嚣着转身快跑,他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脚。
他迈着机械的步子,往园子里那三个女人走去。身旁的胡胖子走得比林想走得还快,这货就像喝了好几斤老白干,小眼睛眯着,满脸陶醉。
越来越近,三个女生长发掩面,林想只看得到那三张殷红的唇角还挂着黑褐色的血迹,他的意识越来越迷糊,耳旁歌声、风声呼啸。森然的鬼爪马上就要抓上他的面门!
难道说今天就要玩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