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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远方亲戚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身翠绿的伶俐丫头探出脑袋,约莫十二三岁,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尽显聪明劲儿。

屋内立即传来脚步声,却是一身白纱裙、长发飘飘的苏采,小脸儿白净,少了往日的粉嫩,多了几分憔悴,眉宇之间更是愁云惨淡。

“小云,打听得怎么样了?”

进门的便是苏采的贴身丫鬟,唤作小云。瞧见自家小姐身子单薄,满面愁容,快步上前搀扶,“小姐,你放心,一切相安无事。”

苏采重重舒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自那日桃源回来后,苏采整日的担惊受怕,深怕那匪贼头目对赵家心怀不轨。只是满心恐惧,却不得与人说道,让她这几日消瘦不少。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咱们告诉老爷、夫人,让他们为你做主。”整日的去打听近日可有奇怪的人上门,却不知道小姐究竟在害怕什么,小云忧心忡忡,偏还不让她告诉老爷、夫人。

苏采一个劲儿的摇头,面容愈发苦涩,一双桃花眼随时都能流下泪来。小云见状,知逼问不得,只好作罢。

主仆二人就这般时时担忧,日日忧愁。直至进了八月,也将迎来赵老太太的寿辰。

大小事宜,赵氏都已安排妥当,有丈夫的支持、三个姐姐和得力丫鬟的帮忙,寿宴筹备得非常顺利。西边儿厢房已收拾妥当,等着远方亲戚到来,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

这日,吃罢早饭,苏泓照例去衙门。苏氏则同女儿去寻赵氏,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母女二人直径去了厅堂,赵氏正挺着肚子指挥下人挂祝寿图。

“弟妹往边上站站,人来人往的,莫撞着了。”苏氏进门便提醒,搀着她往边上去了去。

“不碍事,都是些有眼色的。”赵氏笑笑,“倒是大姐你,每日来回帮忙,却是辛苦了,我这心头感激。剩些零碎的小事儿,就不必过来了。”

说着转头看看苏采,打趣道:“瞧把咱们采姐儿都晒黑了。”

苏采微微一笑,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黑了好,我就再留两年。”苏氏瞥了一眼女儿,笑笑回道。

其实她哪里是黑了,只是前阵子心头有事儿,吃不下、睡不好,人憔悴了不少。来回走走,又有事儿做,倒是分了心不去想,气色好了许多。

赵府除了银子多,就是下人其次,哪儿用得着这些主子动手。能用的上苏采的无非就是写写画画,都是些无关紧要却又长面子的事儿。苏氏把她带在身边,倒不是为了长脸,就希望女儿莫要整日憋在屋子里,日渐憔悴。

女儿家年纪渐长,心思变得敏感。怕是那日他爹说了几句,这丫头心里内疚着,不畅快。苏氏担心女儿疏远,却发现她愈发粘人,嘘寒问暖的话每日都少不了,倒是糊涂了。罢!她能这般就已很好!

自小到大,女儿心头有事儿,她都能知晓。只是这次,却想错了。

提起婚事,苏采便害羞不已,转身从桌上拿过篮子,里头是一叠方形红纸,“这是弟弟妹妹写的‘寿’字,我去贴上。”

不待二人回答,便往里屋去了。知她面子薄,也就随她去了。

“估摸着姑婆一家今日便能到了。”赵氏一脸笑意,低声对苏氏道。

苏氏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也有几分期待。

说曹操,曹操就到。看门小厮跑来通报,姑婆一家已经到门口了。这姑婆是赵老太太的妹妹,远嫁一褚姓贾商,家境虽比不上赵家,也算殷实。

派了丫鬟去告诉老太太,姑嫂二人整装携一众丫鬟、小厮出门迎接。

片刻,几辆马车自远处行来,于赵家大宅前停下。几个随行的丫鬟小厮利索下车,侍候几位主子。

苏氏和赵氏可是伸长了脖子等待,一番期待没被辜负。一众花红柳绿的女眷中,身着冰蓝袍子的俊美少年掀开帘子,跳下马车。不待抚抚衣裳的褶皱,便伸出双手搀扶一位贵气的老太太。

少年身量修长,姿态闲雅。他仰着头,正与老太太说着什么,面上噙着笑。让人有种如沐春风,暖暖洋洋的感觉。

姑嫂二人相互看看,见对方面上都是满意之色,不由得一笑。却也不再耽搁,忙上前问好。

褚老太太关怀了几句赵氏肚里的孩子,紧接着介绍身旁的少年。姑嫂二人笑容浅浅,不动声色,她们当然知道是谁,生的如此俊朗,又得褚老太太重视,定是那远方表侄褚良。

末了,褚老太太又嘟囔那马车抖得她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三言两句,倒是能觉出与赵老太太有几分相像,到底是姐妹。

一番寒暄,姑嫂二人迎了一大家子进门,自是先去赵老太太院子,免不了从厅堂穿过。

厅堂周围张灯结彩,红红的灯笼点缀在其间,显得喜庆热烈。墙壁上挂着一幅精致的“仙鹤祝寿图”,大气磅礴。

褚老太太不住点头,连连夸赞。赵氏自是高兴,这是她进赵府以来,做的第一件大事儿,能得长辈几句赞词,那是对她莫大的鼓励。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褚良看着侧边廊门贴着的一副对联,朗朗诵来,面上颇有赞赏之色。

姑嫂二人心头一喜,赵氏先开了口,却也说得委婉,“那是采儿作的,这几日可帮了我不少忙。”

“好联,好字。”褚良点头称赞。

“采儿可是你那姑娘?”褚老太太问向苏氏,“是个好丫头。”

苏氏点点头,满心自豪。

褚老太太又问了几句,苏氏一一作答,一颗心狂跳不止,莫非这老太太也瞧上了自家姑娘?

一番说说、笑笑,一群人往后院儿走去。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侧门微微打开,苏采悄悄探过脑袋,卖力的在一群熟悉又陌生的人群中搜寻,那个用清朗声音读出自己作的对联之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老天似收到了她的期盼,褚良真就转过头来,他只是想再瞧一眼那联,一位姑娘作出的联。哪晓得对上一张娇俏的面庞,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一双眸子仿佛带着星火,渐渐将他点燃。他不再满足这样微微一瞥,停下步子,转过身子,想要瞧得真切。只是佳人慌忙掩上门,空留楠木雕花门无情闭拢。

“良儿,怎么了?”褚老太太见着宝贝孙子的异样,询问道。

褚良转过身,面上带着说不明的笑意,喃喃道:“无事,无事。”

这姑娘好生有趣,想她躲得了一时,如何躲过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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