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修为？”白素好像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沉吟了一会方才问道。
岄知道她已经反应过来，可听她说话的声音依然沉稳，不见半丝惊慌，心里暗道此女要么心性坚毅，要么懵懂无知。当然他不会认为白素是笨人，就是有时候对事混不在意。
“离开神君之时，我已化形。”就是说至少已经是元婴修士了，即便修为到了这地步对虚名已不甚在意，岄话语间还是有着淡淡的傲意。
没有预料中惊叹或者敬畏，白素抿着唇没有说话，岄暗暗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听白素声音幽幽传来：“这么说你对我父亲是见死不救了，元婴啊，果真不凡。”
“你这是讽刺？”岄觉得大概是自己活得太久了，元婴修士的地位在凡人眼里或许还不如那些低阶的神棍，但修仙者总该明白一个元婴修士意味着什么？那是绝对的力可以瞬间灭杀同阶之下所有修士。这辈子除了神君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不管平时和白素是怎么交流的，他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怎么我说错了？还是元婴前辈难道想教训一下我这不懂事的小辈？”
真的是**裸的挑衅啊，“小丫头，有心气是好的，可骨气用错了地方就是无知了。”
多少万年了，岄都快记不清自己跟着藜木神君那段风云激荡的日子了，热血被漫长的岁月冷却，现在他早已如耄耋老者，垂垂暮矣。
想起当年自己也有这般桀傲，任是神君罚他在凡间万年也不为所动。
想到此处，岄的声音又柔了许多，“我现在虽有元婴修为，但还不如一介练气修士，当年天君罚我入凡间为他寻找传人，曾在我身上下了禁止，我无法从外界获取灵力，浮山灵力经过万年损耗已无法再动用了。”
“如果动用了会怎么样？”
“浮山崩塌，我自然随之，丫头，你可以怪我，但和自身性命相比，谁都不重要。”
岄说得直白，白素自然也明白，就是过不了内心的那道坎，当她知道父亲因自己而死的那一刻她就怨怪自己，恨不能代替，现在忽然知道当时可能有转机，怨责如同找到了出口般。
她心口闷的不行，“说到底是我害死了父亲，我有什么理由怪你。”
“修仙者若心智不坚，何以闯过重重劫难，你父亲并非软弱无能之辈，他虽因你而死，可并无遗憾，只望你能继承他的遗志，得证大道。”
每个人的心就如同一个茧，很少人能找到那根直达心底的线，但一些善意的关怀还是会令她越裹越紧的心得到一点喘息的余地。
“嗯，我知道。”白素轻声回道，抬头看向前路，现在是正午时分，城门口的人并不多，只有两排守门将士腰杆笔挺的护卫在城门两侧。
“好了，不想露宿的话赶紧赶路。”
白素身上的寒毒被岄镇压，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身上的灵力逐渐充盈。现在体力好歹也能比普通人强些，但和同阶修士还是不能相比。
白****小，不敢一个人上路，也不敢随便和别人结伴，正在踌躇之际，远远看见白路远带着一对人朝她走过来。
白路远是大房嫡子长孙，年不过十五，就已练气六层，这样的修炼速度加入那些小门派已是错错由余，只等来年的云顶仙缘会。他见白素一个人站在路边，不由纳罕。
“二娘，你这是要去哪？”
“大哥，你们要出城？”白素没有回答反而有些惊讶的问道，据她所知白路远为了修炼极少外出，而且明年就是仙缘会，这个时候出去就不怕发生点意外？在看他身后跟着的人，顿时了然，那探出个小脑袋的不就是白家最小的女儿，五娘白灵。
“灵儿吵着要出门历练，父亲不放心，便命我沿途看护。”
百灵是白家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据说她出声那天天降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不止，后被族中长老测出身具冰系异灵根，便有传言说她是九天之中掌管冰霜之力的青女转世，她也不负众人期望，修为一日千里，才八岁就有练气七层的修为。
看着他们后面跟着的一众修士，白素心眼一转，笑道：“不知大哥和五妹打算去何处历练？”
“我们要去青空山脉，大哥带我去采雪木枝。”百灵躲在白路远身后怯怯的说道，天真可爱的模样让白素阴霾密布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那五妹妹能不能带二姐一块呢。”白素走过去，蹲在白灵面前，自然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白灵害羞的将头缩了回去，揪着白路远的衣袍下摆整个小脸都埋了进去，也不说话。
“二娘，你......”二叔可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女儿，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实在万死难辞其咎。
“大哥，你放心，我好歹也算是个修士，再不济还有你们呢。”看着白路远犹疑的表情，白素不得不收起嬉皮笑脸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和父亲多少学了点辨药的本事，想要出去碰碰运气。”
白素自然不能说实话，不过找药这个由头也说得过去，她们家现在坐吃山空，柳氏又是个不识五谷的妇人，如果真能被她找到一两样灵药，那也够他们吃许多年了。
白路远轻轻的拍了拍白素瘦弱的肩膀，平时他也经常救济二房，可总归靠人不如靠己，自己也帮不了她们一世。心道，罢了，大不了到时候多照看一下。
青空山脉在星野城百里之外，是星野城修士历练之地，据说里面灵草妖兽数不胜数，不过没有人敢进入山脉深处。雪木枝就长在青空山外围的一个叫做涤尘潭的边上，和白素要去的地方恰好是一个方向。
说话间，几人便一起出了城门，然后一口气赶了十多里才停下来。大家额角都已见汗，只有跟在队伍后边的一个老者依然气定神闲，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白素不由多看了几眼，确定这个人没有在白家见过，心中有些疑惑，白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暗藏的高手。而且他们这么赶路，哪里像是来历练的，分明有几分逃命的味道。
这时白路远从怀里摸出一个黑咕隆咚的玩意抛向空中，那东西迎风而长，瞬间便化为一艘能够载十几人的小舟。
来人纷纷坐上大船，再见那老者一挥手，小舟顿时离地而起，往青空山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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