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单位周末查房是由二线和值班医生通查病房,和徐亮的单位不同,医生之间相互协作。也为了周末班的安全,住院医生平时查房要跟着2线查满本组30张床,然后再处理自己床上的事情。而二线每日都要讨论重病人,对重病人的情况基本熟悉。这样虽然平时累点,周末值班的时间累点,但是好歹有个休息。人不是机器,医生不是圣人,大家都有生活,都有各自的家庭,也需要旅游,也需要放松。
周六老总休息,对于一线医生影响是很大的,而且天天泡病房的谢主任周末基本不是外出开会就是讲课。更要命的正因为医院的这种查房体制,周末班超级累,我一个人要查30张床。下夜班的二线查一半,上夜班的二线查一半,重点是新病人和重病人。查完房写完病程已经是下午,然后自己收了一个新病人。吃了晚饭,给徐亮打了个电话,他说他很忙,直接挂了电话。我满腔怒火,这时另外一组的值班医生李小慧来找我,对我说:“景老师,我收了个新病人帮我看看”。作为新人,我工作是很勤奋的,而且感念于上个班她的帮助,于是就笑着说:“没得问题”。
我到30床那,问病人怎么回事。病人的一大群家属说开了:“没得事,就是胸口痛,县医院的医生说是冠心病,喊我们上来安根支架的。”我赶紧叫实习同学做了心电图,心电图也没见明显的缺血。我问病人当时是怎么发作的。病人回答说是:“4天前买菜的时候感胸口剧痛,差点晕倒”。而且病人自己否认高血压病史。我顿时升起不详预感,但是说不清楚为什么不详。其实这是主动脉夹层的较为典型的表现,不过当时感觉自己少了一根筋,考虑不到,但是就是感到不祥。短路的我开了一个急诊胸部CT平扫,急诊胸部CT起码一般的夹层是看不出来的,诊断夹层的较为可靠检查是CTA,也叫坐增强CT。但是那天我运气超好,当家属面色轻松的把报告给我的时候,我吓出一身冷汗。我赶紧下病危,泵上硝普钠,给患者吃上大剂量的倍他乐克和安定。我火速通知胸外科和心脏超声,再飞叉叉的去找二线转CCU。看到我风风火火,年轻护士和一线医生(毕竟不是专科医生,很多都是基层医生)一脸茫然。超声也佐证了夹层的诊断,正在联系外科是否急诊手术。
主动脉夹层属于定时炸弹,一旦破裂,病人必死无疑。我告诉了家属患者病情危重,告诉了家属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而且钱已经不是钱了,只能当纸用。家属哭成一片,最后告诉我,一定要全力抢救。
今天是我的第一个周末班,也注定是不眠之夜,二线和我都万分紧张,我干脆搬了凳子坐在CCU的17床旁边。但是其他值班医生都没有警觉,以为我是神经病。也就在联系好外科的同时,病人的血压开始下降了,意味着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也就是主动脉瘤破裂了。外科说不转病房了,直接推手术室急诊手术。我们也等不到运送的工人了,直接推着床朝外科手术室飞奔。手术很惊险,而且患者虽然没死,也没醒过来,成了植物人。我在想如果病人能够早点到我们医院来,结果也许不同。虽然我扼腕叹息,但是却也庆幸我的幸运,谢谢放射科的大哥。
但是后头我想起也后怕,虽然我是心内科医生,但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一线。我助人为乐,帮其他一线看病人,好险。我又不是二线或者老总,在医患关系极为紧张的今天却冒风险干了这个活,真的疯了。我越想越怕,遂告诉李小慧,下次收病人找二线和老总,我是坚决不看了,我跟你们一样,都是一线。一线这个时候也知道主动脉夹层的凶险了,笑称景老师被吓破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