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扫墓与遇袭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伴随市政院的四个大佬离去，法兰的兴奋情绪已经骤然消减，在今天剩余的时间里，一贯忙碌不休的法兰少爷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一个闲人。
没错，就是个额外的闲人！
现在商铺里所有大小事务，全然都是杜克在指挥，一切有条不紊却又井井有条，即便以老管家的苛刻眼光，也似乎找不到丁点不满的由头。
有能干的手下固然舒心，不过这样的结果也造成了法兰难得的清闲，透过窗口外的午后阳光，静下心来的法兰，突然看到离商铺不远的诺兰别墅尖顶，他才猛然想起，在这段时间的忙碌里，自己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
向老管家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去向后，法兰乘上了一辆出租马车，径直前往南城郊外的墓地坟场。
就在法兰离开的极短时间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也飞快溜出杜泊兰街，向着月光河仓储区的一个破旧仓库疾奔。
蓝月城的墓地坟场都在南城区，不管是地球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对于逝去的生命，似乎都有着共同的尊崇和敬畏，南城区地势稍高，正对月光河最大的支流力特里斯河，算得上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作为长眠之地再合适不过。
即便是在夏日的白天，斯普里特家族墓地所在的小山谷里也有点阴森。
高大的树木浓荫遮蔽，连绵不断的荆棘篱笆，再加上这个地方很背阴，尽管阳光从山角的缝隙里射入进来，法兰到来时依然感到些微的清冷，除了几声偶尔的虫鸣，这个寂静得让人生寒的地方，估计没有人愿意多停留片刻时光。
守墓人开启墓园的小门后，法兰缓步步入其间，斯普里特家族的先辈，大多埋葬此间；法兰父母的坟茔并也在这里，记忆中，他在这个世界的父母是因为一场沉船事故而丧生，因而夫妇只有合葬一起的衣冠冢。
法兰对父母的印象非常淡薄，可以说几乎没有影响，毕竟他已经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那个法兰，所以对他而言，叔父诺兰反而是记忆里更加深刻的‘亲人’。
法兰将手中的花朵分别放置在墓碑前，然后掏出绢帕开始擦拭墓碑上的风雨侵蚀痕迹。
叔父诺兰的墓碑上没有墓志铭，老实说，这样的状况是对一个死者的最大羞辱，何况诺兰在世时还拥有帝国的爵位身份。
法兰明白，诺兰逝世这个透露着太多诡异的事情里，现在并不是他能够去查证和翻案的最好时机，市政院几个大佬的闪烁其词和不予置评的状态，已经很好说明了问题。
法兰深知这就是政治，让人模糊不清又有些是非不分，外人能看到的，只有结论，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去颠覆查证，真相可能永远都会隐藏在历史的尘埃里。
只有当自己弄清一切真相以后，诺兰的墓碑上，才会有对其一生功过是非的公正评价。
“诺兰先生，血脉上，我属于你的侄子，但是在灵魂上，我叫李法岚；当然，在这个世界里，我还是叫法兰。斯普里特！今天的探望来得有些迟，并且我是瞒着老管家到来这里，我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其实，这也算是让灵魂烙印里那个法兰能够真正安息吧！”法兰叹了口气，独自蹲坐在诺兰爵士的墓碑前低声倾述，“诺兰先生，我继承了法兰的一切，我知道你一直的殷切希望，所以我会努力让这个家族真正发扬光大，这不仅是你的目标，也是一位可敬老人的最后愿望，如果他没有了这个愿望，恐怕会失去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念想！”
“诺兰先生，最后我想说的是，法兰。斯普里特，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那个人，而斯普里特家族，也会成为这个世界里最独特的家族，愿你在天上得到安息，愿以往的法兰。斯普里特，同样得到安息！”
一直以来，在法兰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想要和别人倾述的渴望，压抑在内心里的秘密，已然累积成为一个巨大的精神累赘，真正的法兰灵魂时不时的哀叹，让他在这个世界里有种不真实虚幻缥缈的存在感。
今天，他选择了到来这里，在一个人的独处倾述中，法兰希望以往的那个灵魂得到释放和升华，他希望自己能够真正的跟这个世界完整完全完美地融合到一起！
内心的话语倾述完毕，法兰闭上眼，察觉自己有种身轻如燕的奇异感受，明明没有一丝阳光照射，可自己却感到足够的温暖，这种奇妙的感受，让他的灵魂也得到一种解脱和自由的舒爽。
从这个时刻开始，法兰。斯普里特，放下了以往的虚幻，真正意义上融入于这个世界之中！
回城的路途上，法兰的心情十分轻松，这一趟专程到来的扫墓，更像是经历了一次灵魂的涤荡，让他的精神都有种脱胎换骨般的新生。
“砰！”山路的坡道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出了什么事？”马车夫勒住缰绳让这辆猛然停顿，法兰放下手上的书卷，好心情随着刚才的响声被破坏无疑，马车夫飞快爬到山梁上，随即脸色苍白地连滚带爬回来禀报。
“法兰少爷，前面有一伙匪徒在洗劫了一辆马车，已经死了两个人，还剩下两个女孩在抵抗。”
光天化日的洗劫行凶？蓝月城治安还没糟糕到这个地步吧？法兰心头疑惑，撩起长袍疾步上前查看。
山道的另一边烟尘笼罩，一群人扎堆的场面有点混乱，但兵器碰撞声和娇喝声音却听得非常清楚，法兰看见一辆破损的普通马车面前，巨石从山坡上滚落直接砸中马车的车轱辘，地上死去的，估计是被这伙匪徒砍死的倒霉马车夫，而另一边大概还有十五六个匪徒，此刻围成一圈困住了两个娇小玲珑的凶悍身影，另一边六个受伤哀嚎哭叫的男子，应该就是被两个少女刺伤的匪徒。
“废物，你不是说这是法兰乘坐的马车，怎么突然变成两个小妞了？法兰人呢？”围困那两个女孩的外围，一个身着皮甲手提黑铁长刀的络腮胡子，正面色不虞地瞪着身边一个相对矮小猥琐的身影喝骂。
“老大，他明明就是坐的这辆马车啊。”矮小身形的喽啰低头大声喊冤。
艹了，这帮人原来是为了对付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阴差阳错的缘故，变成两个少女乘坐的马车为法兰挡了灾。不过，自己似乎跟这些个匪徒并无交集啊，难道是什么人在背后唆使？
法兰飞快思量一下，马上拉着瑟瑟发抖的马车夫交代几句，让他独自去准备些东西，而后把目光放到被匪徒围困的两个少女身上。
这两个少女境况似乎有点不妙，连续被数十个匪徒围攻下脱力在所难免，何况山道上还被她们弄伤了六个匪徒，如果再不施加援手，估计她们的结局会非常悲惨。
“你们这帮该死的混蛋，给本..小姐滚开。”娇喘吁吁的威胁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围困两人的匪徒目光中，除了有些许的畏惧，更多的居然是淫邪猥琐的浪荡笑声。
“两个小妞这么辣，一会大爷们让你们叫个够..”
“伤了我们六个弟兄，不扒光你们衣服，老子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弟兄们，这两小妞好漂亮，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抓住她们一起上啊。”
群魔乱舞一般的鬼吼鬼叫，让刚刚出声痛骂的少女脸上有些苍白。
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金灿灿的头发上扎着一根紫色丝带，年龄看起来不大，估计也就17，8岁的模样，身材比法兰略矮上一点，但青春洋溢的曼妙躯体上却已经凹凸有致极具诱惑，一身很淡雅的素白长裙非常合身匀称，细看之下绝非凡品。
此刻少女脸上满是愤怒和憎恶之色，即便如此，那张娇颜上不经意露出的风情，让见惯美女的法兰也不禁有点砰然，更别提包围她的那些个匪徒，几乎个个都是一副色与魂授的垂涎之色。
虎落平阳啊，可惜这些山贼土匪之流没眼色，法兰有点感叹，这样的小妞会是普通人麽?
“小姐，我拖住他们，你有机会请先走，去城里找亲王殿下。”金发少女的身边，另一个身穿皮甲武装，黑袍冠带的短发少女同样美丽，两道剑眉更添刚毅，人看起来也凶悍得多，浑身上下充满了飒爽干练的味道，她一边低声吩咐，一边寻机突袭为金发少女寻找机会。
“一帮废物，这么久连两个小妞都解决不了，看来今天是白忙活了。”络腮胡子一脚踢开身边挡道的小弟，黑铁长刀笔直指着被围困的两个少女，“今天算你们倒霉，给人挡了灾，乖乖放下武器，老子答应放你们走。”
“给人挡灾？”金发少女闻言微微一顿，捏着长剑的手却没有松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用你管，伤了我几个弟兄，把你们的财物武器留下就可以离开，老子也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
眼见匪徒老大发了话，那些围困少女的喽啰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反对，不过不用跟这个短发少女硬拼，一帮喽啰倒也乐得轻松，因而场面上倒放松不少，但隐身暗处准备帮忙的法兰却严重感觉不妙。
果然，金发少女回头看了下手臂受创的短发伙伴脆声说道，“财物给你，武器不给。”
“也好，我们弟兄出来混都是求财，只要你们别耍花样，啥都好商量。”络腮胡子眼睛里飞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
短发少女忍着受伤的手臂取下身上的绣包，里面除了少量几个金币外，就是一摞钱庄的金币凭票，财物的丰厚让一群匪徒瞠目。
好一只肥羊，想不到两个小妞身上居然这么多钱！
“不错，还算老实，放她们走。”络腮胡子贪婪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财物之上，挥挥手以后，两个少女从破开的匪徒包围里就要离开。
“等等，这个金币凭票是假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金发少女和短发少女顿住脚步俱是一愣。
络腮胡子一脸被人欺骗后的愤怒表情，疾步上来将手上金币凭票递到两个女孩面前，“敢耍花样，不信你们看。”
法兰一捂额头，两个不懂人心险恶的大家闺秀，估计平时很少出门，这么显眼的江湖手段都看不出来。
果然，络腮胡子手里突然腾起一股烟雾，两个少女凑近查看一时没有注意就遭遇暗算，顿时被他手上的迷烟晕眩倒地。
“哈哈哈，老子霍顿手里，什么时候会有漏过的肥羊?弟兄们，把这两个漂亮妞给老子抗回去享用。”
“老大威武，老大英明。”一帮喽啰对自家老大的卑鄙手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鬼哭狼嚎起来。
“咳咳！打劫，要命的把钱留下滚！”一阵干咳的声音从山坡上传来，原本鬼叫狼嚎的匪徒俱是一愣。
突然出场的法兰，在夕阳余晖下身形显得格外高大魁伟，匪徒头子和自己的喽啰都要眯着眼才能看得清楚。
一个蒙面的青年人，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山坡上的上风处，望着下面一群匪徒大声呼喝的模样实在有点搞笑。
平静诡异的场景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随即便被剧烈的嘲讽和哄笑打破。
“老，老，老大，我，我们要被打劫了!?”
“妈呀，打劫老子们，这娃娃活腻歪了？”
“救命啊，快去报警，呼叫警备厅的救命。”
“我好怕怕..”
“吵什么吵，一群笨蛋。”匪徒头子眯着眼睛四下观察一下，呼喝住自己的喽啰后突然出声，“你是法兰。斯普里特？”
“失败，太失败，居然被认出来了。”法兰自嘲一声后扯下了掩耳盗铃一般的面上布罩。
这小子就是法兰？自己一帮人费力埋伏了半天的家伙？
法兰的举动让这帮喽啰有点骚动和惊讶，看到他就这么大赤赤出现，居然都没有人敢于动弹，只是在老大眼色下准备悄悄围拢。
“知道我们找你，法兰少爷还敢于现身，真是让人敬佩阁下胆量。”络腮胡子霍顿狐疑万分，白痴少爷名头很响，却不知道这个时刻突然冒出来，是不是有所依仗？难道有埋伏？
“好吧，我就是有点好奇，想想在蓝月城里，我跟人结怨似乎很少，有谁想会跟我过不去呢？”法兰摸了摸自己鼻头，好像并不在意这群匪徒的包围，“十字社老大霍顿先生是否可以为我解惑?”
“法兰少爷是聪明人，不妨自己猜猜看？”络腮胡子霍顿神态间有些嘲弄之色，‘聪明人’三字吐出时还特意加重了点语气。
“猜倒不难，老实说，埃里森给了你多少钱？”法兰撇了下嘴突然喝问。
“埃..”下意识回答的霍顿猛然发觉自己失误，立即有点恼羞成怒之色，“老子不明白你说什么，法兰，既然你敢自投罗网就别怪老子不客气，是有人出了大价钱要我干掉你，不过等你死了到冥界去找死神问个明白吧。”
络腮胡子霍顿举起黑铁长刀冲向法兰。
“蠢货，你真以为我一个人就敢来打劫？”法兰后退避开，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圆球扭动，直接抛向人群头顶上。
“这是..”霍顿惊讶于法兰的敏捷身手，不过当他看到躲避的法兰猛爬在上坡顶上以后，立即面色大变地对自己手下狂吼，“魔晶炸弹？爬下，爬下，全爬下。”
空中的金属小球突然爆裂开来，四下闪亮的电蛇呈现一个圆圈后飞速乱窜扩散，周围站立的喽啰不知所措纷纷中招，被电蛇击中的人全部都是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不止。
“抓土匪啊！”山坡的另一端突然卷起一股烟尘，远远传来一声呼喝，让还没有受伤的匪徒头子霍顿和喽啰惊魂失色。
“老大，点子硬，我们跑吧。”望着四周哀声遍地，十字社老大跟自己的剩下的喽啰都慌了神，对面的烟尘已经离得很近了，难怪法兰这个混蛋敢于这么有恃无恐地跳出来戏弄自己。
“法兰，你狠，老子绝不放过你！”放下一句狠话后，霍顿拉扯着还能跑动的弟兄一溜烟地逃了个没影，也让法兰镇定轻松的面色终于松弛下来。
麻蛋，这回有点亏本了吧？魔晶炸弹这种玩意可是正宗的奢侈军品，在外面都是有价无市的传说物品，动用这种东西对付土匪，难怪霍顿老大都有种欲哭无泪的哀嚎感受。
这个经过法兰改装的小玩意，不仅威力大小可以随意控制，更是为法兰得到了一个军事学院见习上尉头衔的回报，回到蓝月城之前，法兰也顺手牵羊地从研究室里弄出两个防身，却不想第一次竟然是使用在这些匪徒身上。
“法，法兰少爷..”浑身依旧哆嗦不停的马车夫，终于战战兢兢地从树林里出来，骑在马匹上倒拖着一串树枝的模样十足狼狈，衣服裤子似乎都被树枝划破好些地方，望着法兰露出一副凄惨万分的悲苦景象。
好在法兰的疑兵之计奏效，不然要吓跑霍顿这帮子土匪还得费上些手脚。
“别露出一副哭相的样子，本少爷好心告诉你，今天你这么辛苦是完全值得的！”法兰面上的微笑很有些蛊惑的力量，他指着地上两位依旧昏迷不醒的美丽少女，“看到了吧，这可是两位大金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