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前进路上的一间破宾馆门口。
任天背着大双肩包,哼着那首如同誓言的曲子走出了宾馆大门,后面远远跟着个小尾巴——服务员装姬灵雪。
“破灭降临,我从今开始守卫,誓不退缩。我将站在所有同伴的身前,反击一切威胁我所守卫的力量。我们用光明带给同伴希望,我们用智慧带给敌寇毁灭,我们用战功带给家人荣耀,我们用送葬的歌曲谱写仇敌的一生。鲜血与荣耀,战功与葬曲,我是战曲的一员,我是任天。”
“喂喂喂!小色狼!你唱的太难听了,求你别再用破锣嗓子糟蹋我的耳朵了。”姬灵雪用俏皮的语调嘲讽道,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昨晚那个偷偷哭泣的小女生。
“我可能是到变声期了吧,不要那么挑剔,要学会宽容,宽容懂不懂?这不是你昨天自己说的么?”任天坏笑着挪揄道。
半小时前,早上任天从沙发上起来后,正打算从新点燃洗手间里的小火堆。刚拿起一块木柴站起身,却突然看到了洗手台前的那面大镜子。严寒中,这些镜子、窗户什么的大多是无法起到反光作用的。所以,任天一直也没看到自己的长相。
此时,这面大镜子居然被人擦掉了冰霜,清晰的映出了任天的样貌。
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脸庞,一头被剪得有些乱糟糟的黑色碎发,挺直的鼻梁,刀削般的脸颊,剑锋一样的眉毛,深邃而异常明亮的眼睛。虽然那眼中蕴含着淡淡的忧郁,但是又充满着一股不屈的意志。最重要的是他那骨子里透着的傲气。
还有,这明明是张亚洲人的面孔,但从那棱角分明的轮廓上,却又隐隐带着丝欧洲人的血脉感。
任天的手指慢慢松开,被血色冰匕劈成木柴的桌子腿,缓缓跌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同时惊醒了赖床不起的姬灵雪。
他用双手捂在自己的脸上,透过指缝可以看见他那瞪大的眼睛,显得有些惶恐。这张略显幼稚的脸居然和“疯刀”刀叔有着惊人的相似!自己之前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刀叔,现在想来,应该是他在八层小楼上下来时,从反光度很差的玻璃上,隐约看到了自己的样貌……
那段如同誓言般的曲子,再次从他心底响起:破灭降临,我从今开始守卫,誓不退缩……
该死!我到底是谁?难道是刀叔的子侄么?可他当初为什么要杀我?
“喂,任天同学,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吓人啊!”姬灵雪来到任天背后,看着镜中的少年,语带关切的问道。
被姬灵雪打断了思绪,任天从新回过神来。转过身看着女孩儿,笑着说道:“哈哈,没事没事,可能是我晚上没盖好被子,小腿抽筋了,有些疼罢了。”
姬灵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傻女孩儿,她能从任天的眼中看到那一抹震惊与不解。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想对他人说起的时候,你最好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省得两人尴尬。
任天把自己打算去第九人民医院的想法,跟姬灵雪说了下。女孩为了查明时间上的差异,也就自然而然地同意了这个“英明”的决定。
他们将能带上的食物、水统统装进了一个灰色大双肩包,由任天背着,姬灵雪则背小一些的那个迷彩背包。这个大背包好像是某个曾经来住宾馆的驴友留下的,里面还有一把结实的登山镐,被姬灵雪握在了手中。
临走的时候,任天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新回到装食品的盒子旁,将里面的两盒TT也揣进棕色皮衣口袋里。
这个举动惹得姬灵雪立马就与他拉开了一米多距离,并且警告他不要色迷心窍,哪怕本姑娘是多么多么的美若天仙。任天气得作势欲扑,吓得姬灵雪像个小兔子般蹬蹬蹬的跑下了楼。
任天拿这两盒TT,自然不是为了它原本的作用。而是打算拿来当止血带或助燃物,如果将瓦斯气充进去,甚至可以当个简易炸弹用。
虽然任天将这些说给姬灵雪听了,但是小姑娘却只是撇了撇嘴,不怎么相信……
去往第九医院的路上算得上是有惊无险,落单的肉尸被任天悄悄摸上去一刀刺穿颅骨,结队的小股尸群二人就小心的绕过去。好在东区这边的肉尸比较零散,密度远没有市中心那边大。一方面是大破灭前,这里的人本来就比中心区少,另一方面就是这11年来,东区的肉尸们被寻找物资的人类干掉了很大一部分。
不到一个小时,二人就来到了目的地。看着眼前这栋拥有五层楼的第九医院,任天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以前来过这里?
胡一泰早上探望过哨兵四眼后,告别了妹妹胡一萍。打算跟顾小胖一起离开避难所,去第九人民医院看看。因为顾小胖提到了在那间仓库里还有个地下室,但是当时他死活也撬不开那道该死的门。于是,不甘心的二人带了些撬棍板子之类的工具,想去那里找找看,有没有其他跟机甲相关的线索。
田成吃过早饭后,正在小区院子里锻炼身体,当他看到昨天连成一气的胡一泰和顾小胖,竟然一前一后地穿过院子时,就感到有些好奇。他小跑了几步追上了胡一泰二人,问道:“我说,胡大队长、顾神医啊,你们两位这一早上鬼鬼祟祟的打算干什么去啊?”
“田队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鬼祟了?我出去帮顾医生搬些药物回来,这也需要‘您’的批准?”胡一泰语带不满的反问道。
“哎呦,您这话说的,我哪敢批准胡大队长啊?您慢走,有酒精的话记得捎回来点,嘿嘿。”田成皮笑肉不笑的假意奉承道。
胡一泰哼了一声大步流星的走向大门,顾小胖背着个医药箱子连忙跟了上去,理都没理田成。
田成斜着眼睛看着离去的二人背影,嗤笑了一声,对着远处一同锻炼的小伙子招了招手。
这浑身充满干劲的小伙子姓严,名字很有“深意”。据说他已经过世的老爹曾是个消防员,叫严国区。当初生儿子的时候,正赶上领导颁布新年防火任务,天天就听着“严抓什么什么,灭火重任怎么怎么”等等的口号,他把大腿一拍,就给儿子起了个名字,叫严灭……
当年只有十来岁的严灭自从大破灭后,就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去,饿了个半死。是田成寻找物资时,无意中救了他,又将他带回东区避难所。所以,对田成这个救命恩人的话,他是真真儿的言听计从。
今天也是一样,听田队长吩咐他跟着胡队长与顾医生,去看看二人到底出去干什么了。他连打听为什么这么做的兴趣都没有,点了点头,披上棉大衣,扣上狗皮帽子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