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终于从乱糟糟的梦境中醒来,他翻身坐在服装精品屋的真皮沙发上,回想着自己到底是谁。可他越想越是头晕,那些发达的大脑神经元们居然一起闹罢工……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现实中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是躺在大街上,既没有死,也没觉得哪里不适。其实何止是没有不适,他身上不管的明伤还是暗伤,都在那阵难忍的痒痛中痊愈了。
忽然,他看到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小笔记本,以及那瓶神奇的恐怖药液注射器(他是真的有点怕这药了……)。因为只有这两件东西上没有任何冰霜,显然是刀叔留下来的。
认真的看完小笔记本里的内容,任天的心中燃起新的希望。他果然没有猜错,刀叔了解他的身世。但又因未知的原因打算杀死自己,他没有直接告诉自己身份的事,而是留下了线索。看他在之前战斗中的各种表现,也许……是抱着考验试炼自己的目的?
看着笔记本上的书法体“战”字,任天再次感觉到一阵恍惚……
“老大!老大!快看,这是我从旁边的打字社搞来的,那里有防断电的UPS,我用了半小时印出来十本册子。这封面上的“战”字可是玉晨教授亲自写的,大地震前让我从学校里偷偷带出来的,嘿嘿,机智吧。”
“哈哈!小顾,真有你的!不过,这玩意儿没啥用啊。”
“看您说的,这就是给大家留个念想,没事儿写写日记什么的。”
“日记?别逗了,现在哪有这心情?你小子赶紧去给我收集尸体去!不要那种残缺的啊,也不要发臭了那种!”
“看您说的,这么冷的天儿,上哪找臭了的……”
“少废话,快点去。过几天我还打算去趟学校,库房里存着白校长欠我的3D打印机,那可是能救命的好东西啊,可以打印枪支弹药……图纸就在……”
越来越混乱的大脑,让任天再也无法保持住恍惚状态。他只好晃了晃头,再次清醒过来。他只记得,对话中一个是略微带着讨好语气的青年声音,另一个却是个极为傲气的古怪家伙。
他再次盯着那个狂野的“战”字,想再次进入恍惚状态,不过,仅仅是得到了一所高校的名字“罗河市工程艺术学院”,就再无信息了。
工程艺术?这是个什么样的学院?
将笔记本和无针注射器收到数码迷彩双肩包内,任天来到门口,从卷帘门底下的缝隙向外望了望。发现这里就是上午那场大战的附近,除了一些零碎的血尸尸体,再也看不见一个活人或活尸……
忽然,他掌心一痛,抬起手就看见血色冰晶自行钻出了掌心。他发现身上披着的毛毯渐渐浮起一层血雾,那是他被巨岩尸震伤后吐出来的血迹。血雾缓缓聚拢成一条条血线,仿佛逆水倒流般顺着手臂向掌心涌去。
当最后一滴血液融合进冰晶后,它再次钻回了掌心,而伤口闭合后产生的那道血色印记,好像变得更红了些。
任天没再理会这莫名其妙的血色冰晶,脱下有些破烂的毛毯,开始在服装精品屋内翻找起来。他运气不错,这家店从外面看起来不大,但是里面却足足有四间屋子,一间库房,一间成年男子专卖,一间女子的,还有一间卖童装的。
他脱下被黑煞尸婴刺得千穿百孔的薄棉上衣、裤子以及里面的内衣裤。任天先从货架上翻出一套纯棉内衣裤换上,又挑了件内衬羊绒的亮棕色小皮夹克,还有配套的黑色冬季款羊绒马裤。鞋子没有卖的,不过幸好他那双棕色的小皮靴也没什么损伤。
背起双肩包,任天蹑手蹑脚的把卷帘门拉开一条,只够他爬出去的缝隙,钻了出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远,任天的五脏庙就开始闹罢工了。悲剧的是除了小半瓶水,包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体内血糖不足让他越来越没有力气,走的也越来越慢。后来甚至开始变得摇晃起来,他在心里自嘲道:“尼玛,我这样不会被人当做肉尸打死吧?”
?
向着东区避难所的方向刚走了不到半条街,在任天正饿的两眼发花之际。他似乎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栋破宾馆屋檐下,飘出阵阵袅袅炊烟。
一个穿得还算整齐,但衣服却好像冻得硬邦邦的小男孩儿,从屋檐下走了出来。这个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也同样看到了摇晃的任天,吓得妈呀一声大叫就反身向屋内跑去,结果因为着急还被门槛绊了个狗啃泥。他一边疼的哇哇大哭,一边连滚带爬的进了破宾馆。
没过多久,一个同样穿着冻硬棉服的老头子冲了出来,他手里还握着把崩了口的旧铁锹。不过老人明显比小男孩儿更有观察力,他发现迎面走来的这个少年并不是肉尸,而是一个大活人。
他看看任天空着的双手,犹豫了下放低举在头顶的铁锹,用略带关心的语气小声问道:“小……小家伙,你没事吧?”
任天无奈的点点头,看来还真被自己猜中了,果然他这个模样和肉尸很有相似之处啊……
老头儿慢慢走近任天,看着眼前这个穿戴不错,脸颊也并不怎么消瘦的半大小子,还以为他是东区避难所的孩子。于是连忙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唉,我说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东区避难所那边出了啥问题吗?”老头笑呵呵的问道。
任天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答道:“老大爷,我可不是那里的人,不过我正打算投奔那里呢。”
听到这话,老头子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精光……
“哦哦,那正好,我们爷孙俩也是逃难来的。别站外面说了,走,跟老汉我进屋聊去。我哪儿正打算煮锅粥,你也来喝点暖暖身子吧。”老头儿说着就热情的拉着任天进了破宾馆。
叫下来躲在楼上的孙子,老头儿把任天让到大厅中间的一小堆篝火前坐下。又从宾馆前台柜子上的破包里拿出个电饭锅内胆,将它架在用板砖围成的简易炉子上。再从腰上别着的一个黑不溜秋的口袋里,抓出一把有点发霉的大米,小心翼翼的撒在锅里。他回头看了看饿得脸色发青的任天,狠了狠心又抓出一小把撒了进去。
老头儿没有理会躲在大厅柱子后面,偷偷望着任天的孙子。他从地上拿起几块折断的木头凳子腿,扔进篝火里,絮絮叨叨的讲起他们的一系列倒霉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