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地震,不如说是厚达几公里的冰盖震动,这又一次颠覆了鲍尔沙克的认知。北极的冰盖下是洋流,不与地壳相连,这股巨大的震动究竟来自何方?不可能出现的地震,现在出现了,只能说明一件事,地壳出问题了,而且非常严重!
其实鲍尔沙克并不清楚,大约6小时前,美国向几个敌对或潜在敌对国家(包括中俄两国)投放了卫星式武器——上帝之杖!这一举动不仅打破了为争夺能源而僵持的新世纪冷战,直接导致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还因此成为了改变人类的命运最后一根稻草。地壳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大破灭全面爆发!
科考队营地里,大片冰层断裂、橘红色的岩浆从裂缝处喷涌而出,溅起足足七八米高,当它们落在雪地上时,消融着晶莹的冰雪,发出嗤嗤的声音,以及散出阵阵白色雾气。科考队的雪屋也都跟着分崩离析,其中就包括鲍尔沙克与李显民曾经住过的那座。
鲍尔沙克跪坐在雪地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哭喊与惨叫声不绝于耳,许多科考队员连吼出遗言的机会都没有,就掉进了冰缝之中,再被熔岩瞬间吞没,尸骨无存。还有些队员虽然躲开了裂缝,但是却被喷射的岩浆击中,拥有极高温度的灼热岩浆融化掉他们的御寒装备、皮肤、血肉、内脏、还有骨骼。
短短几秒钟,就有8名队员毙命,还有一名队员上半身被岩浆融化了小半边,拖着一条腿慢慢的在雪地上漫无目的挪动,他的眼睛已经被烧成两个冒着火的窟窿,嘴里不停的吐出鲜血与带着火星的黑色烟尘,没有走出几步他就摔倒在雪地上,那翻着焦黑血肉的身上燃起了一层橘黄色的火苗,慢慢地吞噬了他,使得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干瘦,最终蜷缩成一团,和他还在母亲子宫里时所呈现的姿势一模一样。
鲍尔沙克抑制住胃里早餐打算喷出喉咙的冲动,终于回过神来,他怒骂着,嘶吼着,带领着其他幸存者,连滚带爬地跑向可供双人乘坐的雪地摩托停放点。看来上帝并没有完全抛弃他们,虽然有几辆摩托已经掉进冰缝中报销了,但是还有四辆完好无损。鲍尔沙克他们六人迅速爬上其中的三辆雪地摩托,但是却无法马上发动,一条裂缝由他们后方十几米处呈Z字型蔓延而来,吓得两名靠后些的队员歇斯底里般地大叫起来。
冰缝越来越近,鲍尔沙克甚至已经听见了冰层裂开时所发出的的咔咔声。九米、八米、七米……最后方无人乘坐的那辆雪地摩托第一个掉进了恐怖冰缝中。突突突……幸存者们乘坐的摩托终于逐个点着火了,后轮履带高速旋转着、摩擦着雪地,扬起一人多高的扇形雪雾。鲍尔沙克与旁边的另一辆雪地摩托首先冲了出去,剩下的那辆摩托稍微慢了一点,但还是幸运的躲过了致命的冰层裂缝。
三辆雪地摩托疾驰在变得不再平整的雪地与冰面上,远远望去如同三条白色的雪龙在飞舞。鲍尔沙克坐在后座上,回头看了看冒着黑色浓烟与白色雾气的营地,眼泪夺眶而出,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有多少年没像今天这样哭泣了?鲍尔沙克拍了拍前面开着摩托车的小伙子,示意他停下来。那名中国来的小伙子好像叫朱玉博,是个蒙古族人,体质非常棒。
不过朱玉博并未按照副领队的指示停车,而是指了指摩托下面,然后侧过因寒冷和惊吓而苍白的脸大吼道:“鲍尔沙克!不能停,你看看冰面!”鲍尔沙克依声看去,原来雪地摩托所经过的冰面也开始如蛛网般的裂开了,如果此时停下来他们非常有可能会掉进冰层中,成为几具生动的冰雕。
鲍尔沙克只好抬起头看向前方,发现他们居然正好是向着北极巅峰驶去,这让他那颗惊魂未定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鲍尔沙克觉得,如果能在这末日般的地方死掉之前亲眼近距离看看北极传说,未免不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就在他沉浸在登上传说之峰的想象中时,危险突然再次降临!
距雪地摩托车前方六七米的冰面上,毫无征兆地凸起一个两米多高的小丘!朱玉博的心脏猛地一缩,如条件反射般连忙扭转车把,堪堪绕了过去,这场虚惊让他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在他们后面的那辆雪地摩托就没那么幸运了,这辆车的驾驶者因为跑的匆忙,没有戴上风镜,使得他的视线非常不好。他们顺着越来越大的冰霜小丘冲了上去,在小丘最高点上甚至离开了冰面跃向半空。
就在这时,凸起的小丘终于无法阻挡冰层下熔岩的爆发,猛的向上炸裂开来,喷出一道四五米高的岩浆。没戴风镜的驾驶员与其乘客瞬间被那橘红色的炽热液体所包围,惨嚎声无比凄厉地传入鲍尔沙克耳中。他眼睁睁地看着两具焦黑的尸骨,与一半化成铁水的雪地摩托砸落在身后的冰面上。他再也忍不住胸中的翻滚,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面糊状的面包早餐、昨晚没消化好的牛肉罐头、混合着带有伏特加味道的酸臭胃液,一股脑地喷了出来。
吐完胃里的东西,鲍尔沙克闭上眼,用一只手默默地在胸前划着十字,为死去的同伴们祈祷。
不用副领队多说,最终幸存的两辆雪地摩托争先恐后的奔向北极巅峰,车上的四个人居然同时生出了临死前也要看看这传说中的巅峰,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营地、给养、通信设备,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而走近北极巅峰就是他们最后的遗愿。
一路上又经历了几次有惊无险的倒霉事后,雪地摩托的能源终于枯竭了。抽出摩托上的登山杖,与侧箱里仅存的几块巧克力,鲍尔沙克、朱玉博等四人开始徒步走向巅峰,几小时后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冰峰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