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欣恬跑出来的时候莫谦和白梨已经陷入冷战,俩人面对面站着,看对方的眼神都是恶狠狠的。她的出现成功打破了冷战,莫谦惊见她脸上苍白,忙问“怎么了?”
余欣恬摇头。
“不舒服么?”白梨也问。
白梨的脸稚嫩,有些可爱的婴儿肥,跟那人不大像,可余欣恬却忍不住去想,不能直视,她别开了头:“没事,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可我们的菜还没上来。”莫谦提醒她。
“可能是太饿了……。”余欣恬已经语无伦次。
莫谦见她脸色实在不好,只好暂时搁下跟白梨的矛盾,拉着她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不一会丁亦宸也出来了,经过他们这一桌的时候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余欣恬整个人都僵硬了,低下了头。
整顿饭吃得很不开心,莫谦一直怨念地盯着白梨那一桌,尤其是盯着丁亦宸的背影不放。而余欣恬却心事重重,有一口没一口的食不知味。
白梨那桌结了账要走,莫谦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余欣恬也没什么心情吃了。
莫谦堵住了去路。
见来者不善,丁亦宸偏头问白梨:“需不需要我回避?”
白梨勾住他的手,扬声说:“不必了!”她将莫谦撞开,看也不看他一眼,跟着丁亦宸一起离开。
余欣恬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过来碰了碰脸色阴沉的莫谦,“人都走了。”
莫谦这才恍惚回神。出来之后他一个劲地道歉:“真是糟糕,下一次再请你好好吃一顿。”
余欣恬满腹心事,敷衍着“嗯”了一声。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态度不对,忙说:“不是的,饭菜挺好吃的。”
“什么?”莫谦的反射弧也很长。
周一上班,余欣恬没见到莫谦,不禁为他担心。午餐前她给他打了个电话,却一直关机。她不得不放弃,坐在自己位置上发了一会儿呆。座机电话响的时候她被吓了一大跳,匆忙接起。是莫礼的内线电话,说有事找她。
余欣恬挂了电话之后仍惴惴不安,怎么可以上班的时候走神?她一面走向总经理办公室一面暗骂自己,到了门前,深呼吸一口气,敲门。
“进来。”
她推门而入,“莫总。”
莫礼合上文件,对她说:“黄秘书晚宴那天喝多了,这会生病在家休息,这几天她的工作你暂时接替一下。这是跟咱们有合作的几家公司的资料,联系他们的负责人,帮我预约好时间。”
余欣恬心想难怪今天没见到秘书,原来是生病了。她接过材料,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别的了,慢慢来,你先出去吧。”莫礼说。
“好的。”余欣恬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座位,她先是把那些公司的材料认真看了一遍,拿出笔记本记下各公司的联系方式。公司最近投资酒店餐饮服务这块,之前她也了解过一些,但总经理的日常进程一直是秘书在安排。
生怕出什么纰漏,余欣恬想了想,硬着头皮给黄秘书打了电话。秘书在休息,但是手机很快就打通了,余欣恬先是表达了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还要打扰你休息。”
黄秘书猜到她的用意,将一些事情交代给她并耐心解答她的问题。末了,余欣恬让她好好休息,这才挂了电话。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余欣恬一看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她收拾好桌面也正准备去食堂,却发现莫礼提着公文包走了出来,径直到了她眼前,将公文包地给她了她,“一会要去见个重要的客人,你跟我一起去。”
余欣恬受宠若惊,接过公文包,“好。”
她是第一次跟着莫礼出去应酬,既紧张又兴奋,谨言慎行。
莫礼问她:“会不会开车?”
余欣恬愣了愣,才说:“不会……。”
“以后最好会。”
余欣恬暗暗松了一口气,“是。”
莫礼亲自开车,余欣恬如坐针毡,暗暗后悔自己当初上学那会怎么没去学车。她胆小,方向感不强,所以当别人都跟风一样去学车的时候,她却敬而远之。现在环境大不同了,她思忖着哪天有时间了找个驾校去学一下。
约会的地点居然就是昨天莫谦带她吃饭的地方。莫礼带着她拐来拐去,到了里面的雅间。约的人还没到,莫礼嘱咐她说:“一会少说话多做事,要随应变。”
余欣恬称是,感激地看了眼莫礼。莫礼肯这么悉心提点多半是因为卓越的缘故,她暗暗记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犯错。
约莫五分钟之后有人敲门,余欣恬忙站起来去开门,她脸上攒足了笑容,却在看到那人的脸笑容僵在了脸上,不尴不尬。
白皓看到她也是微微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莫礼迎了出来,与他握手:“白总,幸会幸会!”
怎么会是他?余欣恬身扶着门把手不知所措。
“小余,还不快过来给白总倒茶。”
余欣恬猛然回神,挪步过去。她知道白皓的眼睛正肆无忌惮地盯着她,越是这样她的头埋得越低。她半蹲下来,拿起了茶壶,有些沉,她控制住不让自己发抖。倒好了两杯茶,突然听到那人说:“这里一共三个人。”
余欣恬手一抖,茶水洒出去一些。她假装镇定地又去拿另一个茶杯,倒好之后,先给白皓递了过去。
她低着头,将茶杯高高举起。从白皓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齐刘海,还有刘海掩盖下的长长的微微颤抖的睫毛。他接过,手指尖一碰到她的,她马上松手。
白皓看着她抿一口茶:“好香。”
余欣恬白了他一眼,他的笑容实在可恶,她又匆忙低头。给莫礼递茶,她自己蹲在那里,看似毕恭毕敬。但那人的声音无孔不入,“你跟我一个朋友一样奇怪,到这里只会点茶,白瞎了这里最有名的清酒。”
莫礼哈哈大笑:“我是上了年纪多少有些克制,喝茶就当养生。白总要是觉得乏味可以来一盅,只是莫某以茶代酒,希望白总不要介意。”
白皓淡笑,放下了茶杯,“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莫礼看了一眼余欣恬,说:“我已经戒酒多年了,白总实在想喝,我这小助理可以陪您!”
余欣恬面露惶恐,猛地抬头。却见白皓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抿了抿唇,却说:“算了,她不会喝。”
“哦?小余你不会喝酒?”
余欣恬尴尬一笑:“实在抱歉,我一碰酒就醉,也不知道为什么。”
莫礼嘀咕着:“要是我那秘书在就好了,她酒量好。”突然又说,“白总怎么知道我们小余不会喝酒?”
余欣恬笑容马上凝固。
白皓不答,看着她的时候一副“我就是知道你不能喝”的表情。这人眼神太过灼热,茶凉了,她低头为俩人续杯。
终于谈到了正事,莫礼听说了白皓要做度假村的方案,想趁机寻找合作机会。余欣恬插不上话,但也不敢分神,倒茶的同时时刻保持警惕。
“你这小助理性格挺安静的,蹲了这么久也不吭声,腿该麻了吧?”白皓突兀地说。
他们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余欣恬才不会认为这人这么好心,低着头继续手里的工作,却发现没水了。旁边烧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她站起来要去拿水,突然起来得太猛,眼前一黑,脚也麻了,她身体一晃,手臂被人牢牢扶住。
余欣恬不动声色挣开他的手:“谢谢。”白总两个字她愣是叫不出口。
她简直是跟自己较劲,虚晃着去拿热水,手已经够到了壶耳,提起来的时候脚步却乱了。脚都不像自己的,又酸又麻,她只知道不能松手,身体歪歪斜斜完全不受控制,滚烫的开水洒在手背上,她“啊”的一声,不得不松手。
更糟糕的是,水壶朝着白皓飞了过去,余欣恬忘了自己的痛,只知道睁大双眼。
白皓眼疾手快将水壶推开,身体向后退,却还是无可避免地遭了秧,胸前衣襟被洒出来的开水晕湿了一大块,他隐忍着不发,死死地盯着余欣恬。
莫礼哪里料到转眼的功夫就发生这样的事故,忙过来查看白皓的伤势:“白总,烫到了没?”他欲撩开白皓的衣服,却被他格开了手。
莫礼责骂:“小余,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给白总道歉?”
余欣恬却像是听不明白一样,站在那里像是被吓着了。
莫礼一个劲地道歉,抽出纸巾要为白皓擦拭干净,又被白皓格开。白皓冷冷地说:“莫总,今天就先到这吧。”
莫礼见他要走,顿时急了。但这会不是谈工作的时候,他瞪了一眼余欣恬,跟着白皓身后小心伺候:“白总,您到底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手机铃声终于把余欣恬的神智唤了回来,她忙将手机递给了莫礼。莫礼哪有功夫理会这些,但他一看来电显示又不敢挂电话,说了声抱歉就到一边接听。
白皓突然将余欣恬扯了过来,说:“去医院,她陪着就行。”
这话莫礼听到了,打电话中也不忘回应白皓,“那小余,你赶紧陪白总去医院看看,留点心!”
白皓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提了出来,出了大门才将他松开,冷冷地看着她:“你怎么回事?”
余欣恬剜了他一眼,脱口而出:“烫死你才好。”但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显得幼稚,像是在赌气。
白皓被她逗乐了,“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余欣恬见不惯他这幅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愤声说:“那天晚上就是你给我下药!我都听到了!”
白皓皱眉:“你听到了什么?”
“丁亦宸跟你的通话内容,药是你给他的,你一直在骗我!”
白皓像是在回忆什么,眉头皱得更深。想通了之后,他说:“药不是我的,我还不屑于骗你。”
“你觉得我会信?”
“那不重要。”白皓突然抓住她两条胳膊,冷声说:“你想用开水烫死我未免太蠢,还有,麻烦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今天这么一闹把我一笔大生意给毁了,这笔账你打算怎么算?”
距离近,余欣恬不小心瞥见他领口红了一片,她一时慌神,被他捏痛了,她低呼。
白皓又说:“你做这些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我成全你,从今天开始休想我会轻易放过你!”
余欣恬见他眼神狠戾不像是开玩笑,她惊叫:“你,你无赖!”
白皓不怒反笑:“我无赖?是谁整天揪着下药的事情不放?是谁冥顽不灵认定是我下的药?说到无赖,恐怕没人比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