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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命运

命运是什么?

有人说是因果,也有人说是缘分。

几年前,离火奉命刺杀牧野,却因冒顿之女天真的话语,而动了恻隐之心,所以他向女孩儿借了一滴血,一滴用以施展封印术的天风真血。

实则说来,离火从借血那刻起,便失了杀人之心,没有杀人的心,自然杀不了人,那么刺杀就必将以失败告终。离火是输给了自己的慈悲,可他又清楚自己的责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么他必须得杀。

刺杀,只是去刺杀。

看着躺在自己身前的人,便已然证明师傅没能杀了牧野,他可以去杀,也可以杀不死,那么刺杀的过程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可她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师傅肯定是在杀不死牧野之后,打算以涅槃封印将牧野的周天神户封印,可又因为某些突如其来的意外,使得封印同样止步于最后的关键之处,不是完美的封印,自然算不得真正的涅槃封印,牧野胸膛处的天凤图腾少了一根凤冠羽,那便是最好的证据。

传说中的牧野神户不通,是不能修行的废人,原来是因为被涅槃印封了周天神户的原因,可眼前被噬魂箭所伤的牧野并没有死,这又是为何?少女抚摸着缺少凤冠羽的天凤图腾,已经想到了某种结果。

噬魂见血,不锁喉,而噬魂。

少女不会怀疑神兵榜上的排名,噬魂箭既然见血回头,必然有灵魂被它吞噬,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游荡于地平线的朝阳,将光芒散落于这片不知名的沼泽地,一不小心被露珠折射出华丽的色泽,少女沐浴于光辉之下,将天地灵力缓慢的导入打开的五门之中,先前枯竭的周天神户快速的恢复着。

睁开双眼之时,一团金黄色的火焰跳动于白皙的手掌之上,此火不是寻常的火,乃是灵力凝聚所成,在火焰的中心悬浮着一滴血珠,跐溜跐溜的高速旋转于火焰之中。

少女将目光自血珠上收回,落在眼前昏迷的牧野身上,他生的很俊俏,棱角的分明的脸颊上,有着不容侵染的气质,只是不知为何,昏迷中的他仍是紧缩眉头,似乎,世界对他都有所亏欠。

她不管这个世界欠他什么,她只知道牧野欠自己一个师傅,自当看到那闪烁不定的天凤图腾时,她便想到了某些可能,在某个闪念之间,她想过杀了他为师傅报仇,但是却没有这样做。

如果师傅不是去刺杀牧野,那么自己也不会被杀。

如果不是自己规劝师傅,那么师傅也不会心慈犹豫。

如果没有自己的天凤真血,那么牧野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如果只是如果,并不是结果。

除了个人情感的率性而为,少女还想到此万千生灵,念及此,掌心微倾,火焰中的血珠便是落在了牧野的胸膛处,天凤图腾一时间躁动不已,其中闪耀的金色光芒反而将火焰尽数吞噬。

柳眉微皱,师傅曾言涅槃封印强可镇魔,却最忌本血破印,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天凤真血反而被封印吞噬?将手指按压在图腾处,感知到其上残存的灵魂气息,原来离火师傅将自己的灵魂一同封印于牧野体内,用于弥补涅槃封印遗留的凤冠之憾,虽然离火的灵魂比不得天凤真血,可修行离字决的师傅,灵魂本身就是一道阳火,

离火想不到的是有朝一日,牧野会被噬魂箭洞穿胸膛,且正是涅槃封印处,离火残留于封印中的灵魂之火,反而救了牧野一条命,索命的到成了救命恩人,这更像是一个笑话。

可这所发生的一切的确不是笑话,离火不仅阴差阳错的救了牧野,而且由于灵魂之火属于阳刚之气,天凤真血属于阴柔之气,阴阳之气被共同封印于一处,那封印早已不是真正的涅槃封印。

伴随着天凤图腾将少女的真血吞噬而去,牧野的生气却越发清淡,少女严肃的表情,在思考着哪里出了意外,可总也理不出一个头绪,不,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但是不想去做。

直到一口鲜血被牧野咳出之时,少女才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的凑上牧野跟前,瞳孔的深处倒影着这个英俊的少年,想到了他揭开自己面纱时轻触到红唇的手指,还要被他压在地上之时的羞涩……

少女早已红了脸,轻轻的闭上眼睛,诱人的红唇便是印在了牧野的嘴唇上,一滴血珠便是滑了进去,混合着他的血液,倒流到他的心脏,她是在救他。

原本阴阳之火平衡的“涅槃封印”,被抽走了灵魂之火,那么平衡被打破,不是涅槃封印的封印自然会处于一种临界崩溃的边缘,自己先前滴落于封印处的一滴天凤真血,不但没有破除封印,反而加剧了不平衡。唯有将天凤真血送到他的心脏,让他由内向外的自我破除封印,方是救急之术。

随着天凤真血入体,牧野胸膛处的图腾越发虚幻,牧野的生命迹象也在缓慢的恢复,只是少女呆滞的望着牧野,若有所思。

她之所以发呆是由于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于私来说,牧野虽然不是杀害师傅的凶手,可师傅却的确因他而死,那么作为徒弟的她就必须有所作为,于公来说,他是两国和平的筹码,是万千黎民百姓的未来,他便不能死,最起码不能现在死。

今日救他,只为了报答他从血枭的刀下救了自己,她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她不想欠别人感情债,所以她想自己可以先救他报恩,至于杀他报仇,那便是想与不想的问题罢了。

牧野没死,也并没有立刻清醒,先前沦落于坍塌的梦中世界后,便一直挣扎于被黑暗吞噬的痛苦中,直到胸膛不知为何燃起了一团火,那滚烫的血液奔流于身体的各个角落,很痛,却很舒服。

一只金色的大鸟,自无底的深渊中腾飞而出,弥漫周身的火焰照亮了牧野所处的天地,它向上飞的很高,鄙夷的眼神俯瞰天地万物,可就算飞的再高,仍旧高不高头顶之上的黑暗。

黑暗,还是窒息的黑暗,它与他终究逃不过黑暗的囚禁,四目相对之时,牧野灵魂的深处发出了颤抖的嗡鸣。

有人在黑暗中发问,问什么是命运?

命运便是碰见了不期而遇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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