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案子有了实质性进展。但柳应风的心情却分外沉重,舞魅儿过来轻拍他几下肩膀,稍行了个礼便离开,而那虚城子眼看没自己什么事了,隐于黑暗不知不觉走掉。
只那一帮子世子王子同是轻轻地离开,出了门即得意忘形,哈哈大笑着离去。
这么一来,柳应风心中很是苦涩并为此消沉起来,整个人喃喃自语道:“我这是过来帮忙的么?怎么又害了舅父?我在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众人眼见如此只是无奈,一番劝解安慰无用,最后只任他找了去处借酒浇愁。
青阳城是府都,释灵一行人本是为府都的热闹行市来游玩的。这一天终于有了机会起行,释灵与元峰出门,红夜与雷老随行,一家子好似过得其乐融融。
漫步街头,前面释灵与元峰惬意地享受府都之地的繁华。红夜只颠了两步,恰在路上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影。他忙躲去雷老身后,鬼鬼祟祟地探头望着前方几人,雷老不禁奇怪道:“童子,你看什么呢?“
雷老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人群之中,只注意到了三个流里流气的人,这三个人此时也如同红夜般在四处张望。雷老从没见过这三个人,他凭空觉得红夜的反应很是奇怪,想道:这平日胆肥的童子在怕什么呢?
这三位其实就是之前半路上遇到的有趣山贼。红夜一直躲着,眼看在人群中山贼们也看不见他。但那山贼大哥素来眼尖,一眼认出戴着面纱倾城倾国的释灵和元峰。他们稍稍确认一番附近确实没有红夜在身边,独独只这两人在步行逛街。
这时山贼又有些想法,忘形之中他更不察觉更远处盯着他的雷老,以及雷老身后隔着黑袍暗自观察他们的红夜。
三个匪徒贼心不死,打着洗刷耻辱的想法,一路悄悄跟随着释灵与元峰想行不轨之事。
待一个巷口过去,几个山贼看四周无人,开心地上去打算拦截。谁曾想,突然一老一小出现在他们面前反而又堵着他们。红夜嘿嘿笑道:“几位,好久不见啊,你们的伤势好像都痊愈了嘛?““你们跟着我家主人想作甚?找死么?“
山贼们见到童子,脑子里曾经的教训再度出现,顿时给吓懵了。几人颤颤巍巍不敢言语,只是低头看着地上作一副老实样,但脚步又是慢慢挪动着后退,想着悄悄离去。
红夜不客气地就这么上前来,到了跟前细细看他们的打扮。眼见这些山贼现在装成个生意人模样,让人感觉啼笑皆非的同时,不禁让红夜又想恶作剧一番,他道:“雷老头,我们扒了他们的衣服吧,让他们丢个大脸!“
还没动手前,他即先问道:“你们来这边干什么呢?“
红夜笑得真诚,不带一点恶意,但那几个山贼却自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威胁,只能老实说道:“我们来抵当赃物的。“
“赃物?什么赃物?拿出来给爷俩看看!“
其中一个闻言慢腾腾地动作起来,被红夜敲了下脑袋后,才又是迅速拿出密诏来。
红夜拿过来瞧了瞧,顿时喜笑颜开,转身递给了雷老,说道:“巧耶,我们发现个了不得的东西呢!“
山贼头子禁不住好奇心驱使,便凑上来轻声道:“上面写得什么呀?“
红夜转身一瞪他,吓得山贼猛地一退,童子嘻嘻笑说:“不急不急,你们等下就会知道的。“
画面一转,众人在府内聚头商议。旁边蹲立着那三个山贼,气氛颇为融洽。
他们商议着密诏上的秘密,便顺道叫来了沉迷的柳应风,好消息顿时使柳应风振奋起来。
柳应风一看,一想,正经说道:“如果这上面的事情为真,事情估计还有转机!“
释灵与元峰不懂世事,红夜说道:“按照我的习惯,我是会把这上面说的钦差御使传播出去的,到时大家都一般自身难保,还有谁能论罪过呢?“
柳应风对这小鬼向来疏远,对他此时的这般大话更是不屑,只望向雷老,欲这老者依仗资历拿些主意。
雷老却看红夜,道:“童子向来机灵,这事他可操作。“
柳应风闻言只是沉默,红夜心中明意,嗤笑了一下又道:“嘿,要不,我们拿这个秘密去叫另一个人来庇护,如何?操作得好的话,或可以将这府丞从泥潭里给拉回来,又可以逼迫得世子们妥协就范!“
柳应风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老福王,对此反驳道:“话说得好听,可我们凭什么去请那福王?他们与我舅父又不对路,这次恨不得害死他,又凭什么出面帮忙?我们几个如今就是些平民老百姓,找哪条路子去接触那老王爷呢?“
红夜摇摇头,这下更是笃定:“就凭这上面的秘密!正好,这几天就是这老王爷的寿辰,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借机给他送个特别的礼物呢?“
众人惊艳一视,红夜看看他们,又笑:“听我说,让雷老头变做一把宝剑,然后再让几个人面呈送宝物上门去。届时再提要求岂不简单?“
一旁山贼们直觉着不对劲,急忙道:“我们可不敢的啊!我们是贼,可不是不怕死的人那!哪敢上堂堂王爷的府上去呢?“
他们悻悻谄媚笑着:“几位大人,你们既然有神通,考虑得又这么周全,但可也得把面子上的功夫做足了呀!你们要送宝剑还缺个什么剑鞘吧?我们听说这附近有个梨花村,里面有个打铁的张师傅,手艺精道童叟无欺,远距离又能避人耳目,不知这样可以么?我们帮你们去求,只别让我们登门送死就好!“
众人对此深以为意,又是一番细节商议。
柳应风惊叹于雷老的神通广大,此时闻言也认真思索道:“对,如果真要这么做,登门之人也须慎重,我也怕是不行了。平常事情犹可,只是如今我引人注意惹了不快,反而不好上门了。“
雷老道:“那谁去呢?让老爷去么?“
释灵这时说:“真要这样的话,小哥他到时怕有些懦弱。我跟他一起吧,互相也就照应,顺道也好说辞。“
“几位如此帮我,无论事成与否,我柳应风记下大恩了!“柳应风此刻分外动情,只是红夜不理这个,继续道:“按你这么一说,那个小福王是否会捣蛋呢?“
柳应风迷惑,醒悟又道:“这倒无妨,我府内外有些耳目,这些王公贵族们近日常出城狩猎,我稍一注意,找个空子我们便好上门。“
红夜最后总结道:“好了,就这样吧。我跟老爷他们一起,雷老头化剑,柳应风你就在府策应。还有这剑鞘什么的话,我去一趟那个村子看看,及早回来就好。“
众人同意,柳应风见这小鬼甚有主张,心中莫名古怪。
一个偌大铺子,突兀地处在一片空地上,叮叮当当的锤击声响彻四近,震得人耳鼓发疼。细一看,里头一位肌肉虬结的汉子正奋力耕耘在火光中。
红夜一如既往一身红装,他小小的个头一蹦一跳,施施然进了这家打铁铺。一进门,好奇的目光被墙上沾染了极重血气的剑铁与饰品所吸引,转而进了铺内在墙附近不停地只顾打量。
汉子正自奋力,眼角余光瞄到这个身着异装的孩子。手头一时专注,只道哪家的顽童来捣乱,刚准备呵斥几句吓唬吓唬他,突地感觉前面这位身上有些个邪糜的气息,心里讶然惊道:“大晚上的,莫不是撞邪了?“
想着想着手下愈发用劲,打铁声近听如雷鸣响起,试探着要惊退眼前的童子。他再观察了会,见没有动静,即一手夹使着烧得通红的铁胎,一手拿锤,面色威严地逼近上去,喝道:“诶!那小鬼,你是哪家的孩子?来这干甚呢?“
当时红夜正自出神,他不自觉地拿起墙上架子悬挂的一把利斧,一手拿着仔细端详,另一只小手在上面轻轻蹭蹭,又不禁贴近脸闻了一遍。
听到张铁匠吆喝,回过头看到汉子正极严肃直勾勾盯着自己,红夜心里有些不适,轻皱眉头问道:“你就是老张头?张铁匠张大叔?“
眼前一幕颇惊了张铁匠,他心道:这小鬼一只手就能拿起我的斧头,绝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恐怕今个是真遇上妖物了!
他掂量了下局势,见他是正常问讯,也就想着缓和了说话。于是立马松下脸,微笑道:“对对对,是我是我。我就是方圆几个村唯一的打铁匠,叫我老张就行拉,小兄弟有甚事找我帮忙啊?“
红夜倒自奇怪:眼前这人脸色转变得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