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胡不归?
风筝放出去,就会收回来;高风南下,就会有北上;万里远行,叶落归根;大海有激荡,也会有平静。世上没有不变化的物象,天空没有不流动的彩云。我对仕途不感兴趣,何苦泡在无聊的官场里呢!
要说做什么事有意义,完全在乎自己的感觉。
而今官场,鸡肠狗肚之辈充其道,阴险毒辣之徒杂其间,庸俗贪婪之流混于内。钻营者平步青云,吹骗者好生得意。于是结党营私、划线为牢,嫉贤妒能、唯喏为亲。拍马弄假之风盛行,吃喝玩贿之陋难禁。更兼只图刁取,不慰世情,下岗工人如云,谁把他们当人?农民入不敷出,几人倾心扶持?先天下之忧者,少;先天下之乐者,多。个人进退利益事大,国家长治久安事小。于是鱼水关系,非常游离。百姓至于官员,多怀憎恶之心。诚信荒废,铜臭升腾。法虽立而不举,理虽在而不循。是非无标准,对错无缘由。此皆吏风之不正之然矣!吏风不正,犹如病毒于血管内传播,既严重又快捷也。
这并不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人不该为自己吃不到葡萄而牢骚。为什么吃不到葡萄?一则耻于摧眉折腰,走动权贵吃那施舍的变味葡萄;二则官场既如此,志当不在此。不可兼济,尚可独善,何必心为形役,苟合委屈?上不甘为某人负责,下不肯违拗黔头之意,然而拂上日久,极易遭算,躬事百姓,又易遭忌,少不得还得敷衍鸡大婶鸭大爹之类,弄得进也是忧退也是忧。况权力所及,不能从心,难能做得至善,怎么会不心苦?
何必心苦呢?“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沉湎如此官场因而失去自我,实在可惜;因支配他人而无权支配自己,又太荒唐。自由自在犹如多情的缪斯,召唤我向前走去。“度白雪以方洁,干青云而直上”,不为烦事而忧,不为丑事而羞,不为奸巧而含垢。于是“舟遥遥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面对春天,面对自然,面对一幅好山水一篇好文章,击掌叫绝,好不爽意!思可以入无极,心可以游四海,何其快哉!
归去来兮,合为当归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