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天子忙接口道:“且是,且是怎么了?”
玉莲满面羞容道:“且是,抽动三四下便要流了。小奴家受不住,才与管家勾搭成奸。”
阎罗天子叹道:“这倒情有可原。”
判官重重咳嗽一声,阎罗天子醒过神来,将惊堂木又是一拍道:“你身为有夫之妇,却与人私通,本已大错,因何还要谋害亲夫,从实招来!”
玉莲泣声说道:“阎王有所不知,那树根虽说不像个人样,可他有一个很硬的后台。”
阎罗天子道:“是谁?”
玉莲道:“当今国君。”
阎罗天子道:“他草民一个,国君怎会作他的后台?”
玉莲道:“阎王有所不知,那树根的娘是国君的奶娘,正因为他有这么个靠山,动不动就把小奴告到国君那里,若非那时小奴身怀有孕,小命儿怕是早就不保了。”
阎罗天子道:“这事本王知道,但自你生下儿子之后,那树根再也没有去国君那里告过你,你为什么还要谋杀他?”
玉莲愤然说道:“谁说他没去?他去了三次,被宫人挡了回来。小奴家觉着这个树根不除,早晚是一个祸端,于是假装和他和好,用酒将他灌醉,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条小青蛇,装入竹筒之中,将蛇头的一端对准他的肛门,在竹筒的另一端点着火,蛇怕火烧身,嗖的一声钻入他的肛门,没有多久,他便一命呜呼。”
阎罗天子将惊堂木啪地又是一拍,兴高采烈道:“寡人猜得果然不差,把这贱人拉下去烹了!”
牛头马面抢步上前,一人扯住玉莲一只胳膊。
玉莲嘶哑着嗓子泣告道:“阎王饶命,阎王饶命,小奴家中还有一个吃奶的孩子呀!”
阎罗天子哈哈大笑道:“什么阎王,转过面来,寡人让你死个明白。”
待玉莲转过脸来,哪里还有什么阎王?坐在大堂之上的乃是威风凛凛的当今国君晋献公。
判官也是假的,乃是骊姬所扮。
刚刚烹了玉莲,骊戎国又起祸端。
骊戎主乃骊姬之父,名叫扎哈,一生娶妻无数,生子二十一人。在这二十一子之中,尤数老九莫克最为强悍,身高九尺八寸,力能举千斤之鼎,奔跑如飞,呼声似雷,原来是个带肚娃娃,扎哈爱他一身好武,视如己出,每有战事,常令他为前部先锋,征虢、征虞、征翟、征狄,每战必克。但他有一最大嗜好,爱美女胜过乃父,连乃父的爱妾都敢染指,且一染便是三人,扎哈将他苦打一顿,卧床三月方愈。自此,父子反目成仇。前不久,莫克狩猎,路遇宰相儿媳,见其貌美,抢回府中。宰相将他告到扎哈那里,扎哈命他归还宰相儿媳,为此引起口角,他一怒之下,扯住扎哈胳膊,生生将他扯作两半,自任骊戎之主,遣使告晋。晋献公商之骊姬,骊姬哭诉道:“那莫克弑父自立,罪当剐骨之刑,妾愿率一支兵马前去平叛,为父报仇。”
晋献公沉吟半晌道:“征战之事,非女子当为也。寡人这就遣将前去平叛,为爱妃复仇。”
第一支征伐晋军,由士蒍统领,三战皆北。
第二支征伐晋军,由郤步扬统领,大败而归。
这样一来,晋献公坐不住了,欲要率军亲征,骊姬劝阻道:“莫克乃一蛮汉,不可以武力制之,应当依计取他。”
晋献公道:“计将安出?”
骊姬道:“遣妾为使,备以白璧五双,细绢千匹,假妾以三月之限,妾管叫骊戎不战自降。”
晋献公道:“这个容易。”当即备白璧五双,细绢千匹,命骊姬前去骊戎。
莫克闻听晋使到了,高坐大帐,命侍者大声传呼道:“唤晋使进帐。”
及至骊姬进帐,莫克眼睛为之一亮:“这不是我的姬妹么?!”
往事如烟。
那是骊姬未曾出嫁前的一个夜晚,银月如盘,像水似的倾洒下来,给大地涂上了一层光明、淡雅、柔和的色彩。两棵榕树,两棵高大的榕树,如今由一副粗绳相牵,变成了一副秋千架子。此刻的骊姬,正坐在秋千上,由宫女慢慢地荡来荡去,好不惬意。突然,一个彪形大汉从黑影里踱了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姬妹,你可真有情趣呀!”
骊姬举目一瞧,见是九哥莫克,忙带笑说道:“九哥若觉着有趣,妹这就下来,让九哥荡上一荡。”
莫克道:“这是女孩儿的玩意,九哥岂能夺人所爱。”
骊姬将小嘴一撅道:“女孩儿怎么了?女孩儿不只会荡秋千,女孩儿也会舞刀弄剑,只可惜没人教小妹罢了!”
莫克道:“只要你愿意学,哥教你。”
骊姬一脸惊喜道:“真的吗?”
莫克一本正经道:“真的,哥能骗你吗?”
骊姬当即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莫克折了两根树枝,将其中一根递给骊姬,充作宝剑,先从起剑教起,借着纠正她的姿势,照她嫩脸蛋上吻了一口。她当即回他一个媚笑,笑得他春心荡漾。
他教了她不到半个时辰,吻了她至少也有五次。若非父王相召,他下一步的进攻目标,就是她的乳房了。
第二日晚,在相同的地方,相同的时间,他又教她舞剑,发展到了乳房。好一对丰乳,像一对小碗,扣在骊姬的胸前。
上天若再假以一晚时间,他和她肯定会共度巫山。只可惜,教了两晚之后,莫克随父出征了。后来,又为晋献公所败,献出了骊姬和少姬,竹篮打水一场空。
莫克已经三年没有见到骊姬了,他想她想得发疯,特别是头三个月。正当他已经对骊姬有所淡忘的时候,她来了。
与三年前相比,她不仅不显老,反面显出一种成熟美来。
他感觉有些突然,脱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她笑嘻嘻地回道:“这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九哥,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他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
突然,他将脸一沉,问道:“在寡人未曾打败晋国之前,这里不也是你的家吗?这里不是照旧有你一个九哥吗?那时你为什么不回来?”
骊姬仍是笑嘻嘻地说道:“在您未曾打败晋国之前,妹只知有一个九哥,不知有一位盖世英雄。小妹即便知道您是一位盖世英雄,晋献公不知道呀!如今他知道了,他知道之后立马遣小妹带着五双白璧、千匹细绢前来看您,这还能算晚吗?”
莫克连道:“不晚,不晚!不过,寡人尚有一疑,请小妹如实相告。”
骊姬道:“请讲。”
莫克道:“寡人虽说打败了晋国,他不再出兵征伐寡人,也就够了,何以送来这么多的礼物?”
骊姬道:“小妹对哥不说瞎话,晋献公为什么给您送来这么多礼物,一是害怕您乘胜追击,灭他晋国;二是想让您释了晋俘。”
莫克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骊姬苦笑一声道:“九哥,小妹不管作为您妹,还是晋使,总不能老站着说话呀?”
莫克一脸歉意道:“这是哥的不对,这是哥的不对。小子们,还不快快为公主看座。”
待骊姬落座后,莫克支走了当值的武士,二人一边饮茶一边闲聊。
莫克一脸坏笑道:“御妹,你还愿意跟哥学剑不?”
骊姬一脸媚笑道:“小妹当然愿意学了,就怕九哥不教。”
“教,怎么不教呢?哥为了教你习剑,已经等了三年。”
骊姬嘻嘻一笑道:“同理,妹也等了您三年。”
莫克忽地站了起来:“走,哥陪你用饭去。”
骊姬也站了起来。
莫克伸手去挽骊姬胳膊,骊姬笑拒道:“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又是大白天!”
莫克昂首说道:“这是寡人的御帐,寡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有什么好怕的,走。”一边说一边挽起骊姬胳膊,双双去了后帐。这一顿饭,二人足足吃了两个时辰,还喝了酒,酒是马奶子酒。骊姬一脸醉意瞇缝着一双迷人眼说道:“九哥,那剑,小妹怕是学不成了。”
莫克也有些醉了,一把揽过骊姬脖颈道:“为什么?”
骊姬半躺在莫克怀中说道:“小妹醉了,头抬不起来,心口咚咚乱跳。不信你摸摸。”
莫克巴不得她说这句话,一只手掀起她的衣襟,一只手顺着小腹摸上去。
……
晋献公虽说强壮,毕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怎抵得上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莫克。
自此,二人同行同宿。她要谋害他,简直是易如反掌,可她不想下手。他带她游猎,陪她看戏,她想干什么,他便陪她干什么,在看戏的过程中,她认识了一个小白脸。
小白脸叫优施,十六岁,白生生的脸蛋,浓浓的眉毛,忽灵灵的两只大眼,人见人爱。
优施不仅人长得漂亮,还能歌善舞,演戏更是他的强项,特别是演女人,小柳腰一挟,往那儿一站,兰花指那么一伸,媚眼儿那么一瞟,未曾开口唱戏,便迷倒了一大片观众。
莫克就被他迷倒过。
往日,莫克只走水路,不走旱路。
自从被优施迷倒后,水旱皆走。
这一走,优施就成了莫克的肉脔,红人,出入莫克大帐就像炊妇出入厨房那么方便。
这一方便,把骊姬也方便进去。
骊姬更不愿意走了。可她又不得不走。一来,莫克是她杀父仇人;二来晋国还有她的丈夫和儿子。每隔三五日,丈夫便遣人来讨要消息。第三条也很重要,莫克只能满足她的肉欲,不能给她任何名义,在晋国她可是响当当的妃子。且是,晋献公亲口许她,等她从骊戎归来,便封她为夫人。只要一当上夫人,还怕儿子奚齐当不了世子吗?儿子只要能当上世子,还愁做不了国君吗?儿子一旦做了国君,这晋国的天下便是她母子二人的。
经过一番权衡,她开始下手了。
下手之前,她找到了她的七哥劳心。扎哈在世之时,在二十一个儿子中,最器重的便是劳心。在这二十一个儿子中,也属劳心的心智最高,只是略略有些胆小罢了!
正因为劳心胆小,莫克以为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故而弑父自立之后没有向他下毒手。
劳心固然有些胆小,但那骊戎主的宝座实在是太诱人了。况且,从表面上看,莫克说一不二,威风八面。实则,他很孤立,真心拥戴他的大臣不超过五个人。若是有人振臂一呼,推翻莫克当不成问题。尽管劳心不敢充当这振臂一呼之人,但要他享受振臂一呼之后的成果,他还是愿意干的。
得到了七哥的默许,骊姬的心中更有底了。吃晚饭时,她变着法儿劝莫克饮酒,饮得他酩酊大醉。
为了让莫克喝酒,她自己也没少喝。她之所以没醉,事先服下了晋献公为她准备的戒酒秘丸。
她拔出莫克佩剑,鼓足勇气朝他心窝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