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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若兮睁开眼睛,眼前是轻纱绣帐,满室静香细细,竹窗微启,几声滴沥婉转的鸟鸣好似就在窗边。

蓦然清醒了许多,想坐起身来,那身子却是绵软无力,酸疼不已。若兮想起凌慕风,想起灵儿,可是我这是在哪里?

勉强地支撑着靠了起来。室内布置很简单,却处处透着清雅质朴,当屋桌上一只小小的香炉,轻烟细细,香风微微,令人沉心静气,温婉平和,不似宫中那般寻常熏香。

正值猜想不已,门却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若兮寻声望去,却是一个眉目清婉,袅袅婷婷的青衣女子。端着一只托盘,那盘里的细瓷青花碗里还冒着丝丝热气。看见若兮,婉尔一笑:“你醒了?师兄料事如神啊,你是该醒来了,饿坏了吧。”

若兮看着那张温婉清丽的笑脸,一种莫名的温暖自心底油然升起。

“来,吃些清粥吧,我加了几味滋补药物,可能味道有些怪,但是没关系,于你这受了风寒的身子骨却大有裨益。”青衣女子缓缓地在床头坐下,举了手中的碗给若兮。

“多谢姐姐,劳你费心了。”若兮接过粥碗,感激地谢过。

“不必客气,我叫清容,看样子比你长几岁,叫我姐姐也还值当,你慢慢喝吧,不必心急。”清容看着若兮,惊叹着她脱俗的容颜,和眉宇间那种寻常人所没有的高贵的风姿,但是却又显得疲倦纤弱不胜,不由发自内心的怜惜不已, “凌公子已经来过两次了,见你睡的正醒就没有惊扰,想来许到晚间会再过来。”

凌公子?哦,凌慕风。是他带自己来这里的?只不知这里和他什么关联,亲戚?不像,清容口称凌公子,当是朋友或是熟人。朋友?他们是朋友吗?若兮突然有些酸楚,如此温婉娴雅的清容,当是凌慕风的红颜知己吧。

若兮点点头,轻轻舀了粥。很清新的药味在里面,和着粥的淡淡甜香,若兮感觉到自己真的饿了,遂很香甜的吃了起来。

清容见若兮吃的香甜,甜甜地笑了。

“容姐姐,容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门开了,带着满身的阳光和新鲜的青草的青气,一个小姑娘蹦跳着进来了。

“红袖啊,回来了?小点声,这位姐姐刚刚醒来呢。”清容嗔怪道。

若兮却一眼看出,正是不久前两次邂逅的那个红衣小姑娘红袖,不觉讶然:真是巧啊。

红袖早看见了若兮,惊讶地叫道:“是你啊,神仙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若兮朝她笑了笑,“红袖妹妹,你好。”

红袖新奇地紧紧盯着若兮:“神仙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若兮羞红了脸,借着轻咳掩饰过去。

“瞧你,还是咋咋呼呼的,草割回来了?兔子可都喂饱了?”清容拉过红袖的手,帮她择掉头发上的草屑,“师兄呢?告诉他说这位兰小姐已经醒了。”

“恩,好,我去叫师兄。”红袖又紧紧瞅两眼若兮,“容姐姐,那些兔子都不怎么肯吃草,你去看看吧,我喂它们,它们老不给我面子。”

清容抿嘴一笑:“你呀,八成又沾上了水,水多了,兔子们就不喜欢吃啦。”又冲若兮笑笑:“兰小姐,你慢慢用,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看她们去了,若兮不觉一片怅然,天真无邪的红袖,温婉清丽的清容,一个小妹妹一个大姐姐,两个人之间那种无拘的亲情令她好生羡慕,想到自己的孤苦无依,身负的国仇家恨,一时间竟是悲痛满腔,那粥是再也咽不下去了的。泪水一滴滴,跌进碗里,雨点般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窝。

门又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白衣少年,若兮微微一愣,认出那是眉目清俊飘逸洒脱的苏鹤白,早就应该想到,他是红袖的师兄,大家自然是住在一起的。

若兮欠了欠身:“苏公子。”

苏鹤白一点也不显得拘束,咧嘴一笑,朗朗的笑声:“呵呵,我们又见面了。听凌兄说,小姐姓兰?我是该称呼兰小姐呢还是若儿姑娘?”

若兮脸一红:“让公子见笑了,小女子本姓兰,若儿是,是小名,公子请随意好了。”

苏鹤白点点头:“原来如此,不知此刻感觉如何?”又看到若兮手边的粥碗,“你体质太弱,不多吃点东西万万不行,眼下吃点药粥,再喝两味驱寒祛湿的中药,不消多久自然就能正常进食了。”

若兮点头:“多谢公子。”

“不必客气,凌兄的朋友,自然就是鹤白的朋友,更何况,我们之前也曾有过一面之交,以后叫我鹤白,不必拘礼。”苏鹤白坦诚爽朗的笑声在屋子里蔓延,若兮感觉到自己似乎也被感染了,先前的那份自怜自艾也随之烟消云散。

“我看你已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了,还是吃点东西,方有力气,总是躺着会没了精气神的。”苏鹤白接过粥碗,“已经凉了,我叫清容换了新鲜的来吧。”

“不了,我不想吃了。你是说我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若兮惊讶不已,“是真的吗?”

“你受了些惊吓,内忧外悸,再加上时气不好,原也正常,等再吃几付药必然没事了。”苏鹤白安慰道,“躺着别动,药已经煎好了,这会儿晾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喝了,微微的发些汗方可下地。”然后拿碗出去了。

若兮看他的身影在门边消失,才扑簌簌落下泪来,一天一夜,落水的灵儿哪里还会有生还的可能?泪水滴下来,滴在青缎绣罗被面上,那上面绣满了荷叶莲蓬,还有两条小小的鱼儿,栩栩如生。滴在莲叶上的泪珠恰似初晨的朝露,晶莹欲滴。

苏鹤白再过来时果然端了药碗,老远就嗅到一股药香:“清容被红袖闹着喂那兔子呢,呵呵,我倒是不曾伏侍过人吃药,兰小姐切莫见笑。”

若兮看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药碗,托盘里还有一只小碎花碗。看他舀了半勺,若兮以为他打算亲手来喂自己,不觉红了脸,正待制止,却见苏鹤白送到了自己口里,“恩,可以喝了。”然后拿了勺放进旁边的碗里晃了几下,若兮方明白原来那只碗里盛着清水,不由为他的细心感动不已。

那药果然见效,发了汗不到顿饭时刻,若兮就感觉浑身轻松,脑清神通。苏鹤白早去唤了清容过来,一时清容、红袖都来了,扶了若兮下地,院里院外走动着。

这是一处坐落在竹林深处的小院,远处是桃李花开粉白相映,近处是小溪水流潺潺,“这里好美!”院里角角落落种满了花花草草,奇异的清香不时随风飘进鼻孔,吸进肺里,心旷神怡之极,直到看见院子一角大大的晒席,若兮方明白那些花草都不是普通的花草,而都是药草。

“是啊,我们这个家好美。”红袖在前面蹦跳着,“这个家里有师傅、容姐姐、师兄,当然还有红袖我,现今加上神仙姐姐你就是五个人了。”

清容接过话说:“师傅常年云游四海,每年里也就冬至回来几天,这个草庐基本就我们三个人,师兄不少朋友也经常会过来照应我们。”

“草庐?”若兮倍感新奇,这个满院药草药香的地方原来叫草庐,真是别致有趣。

待到回转来,看见院门上大大两个龙飞凤舞的“草庐”,字迹遒劲有力,依稀能看见惊涛拍浪般的桀骜姿态,不由暗自赞叹不已。

“是凌哥哥写的。”红袖见若兮盯着那字看,摇晃着脑袋道。

哦,凌慕风,不知道他几时会过来,灵儿的下落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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