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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皇帝那天奇迹般的精神焕发,亲自到城楼上迎接大部队进城,慕风做为领兵大元帅,并没有和其他将士在皇宫里领宴,而是做了战事汇报立即就回到了秦王府。清容却已猜出必定府里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便随同一起。

管家不及进来通报,慕风便大踏步进来了,灵儿远远的看见,忙忙的隔着门窗就大声唤道:“公主,公主,王爷回来了!”慕风见状,咧嘴一笑:“那么大声做什么?给我这么一个天大的喜讯,就不能让我也来个惊喜吗?”大步跨进内室,也不去理会紧紧跟在后面疑惑不已的清容。

若兮虽然一早就激动地等着这一刻的到来,但是听见灵儿呼声,又听见慕风的声音,面上早已经漫过红晕,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满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其他的什么也顾不及去想。及至慕风进来,一惊之下脚下一软,竟差点栽倒。慕风一把伸手扶住了,也不说话便是紧紧的拥在怀里,若兮恍若梦境,这是无数次在梦里才会出现的情景,而今感受到他真切的体温,深切的拥抱,才蓦地明白过来,一切都是真实的,慕风,是慕风,自己就在他宽大温暖的怀抱里。

慕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就那么深深地紧紧地抱着若兮,眼睛紧艰难闭着,也许他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担心一旦睁开眼睛,一切便都成了虚幻的泡影,直到若兮感觉到有些闭气,才使劲挣脱出来。“慕风!”若兮抬眼看着他,他的眼睛里竟蓄满了泪水,有些孩子般的无助和爱怜,慕风,他的确消瘦了许多,那双黑沉沉的俊朗的双目,似乎都微微下陷了,面上有一种深沉的沧桑感。“若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离开我的,你怎么会那么狠心丢下我不管呢?”慕风沙哑着嗓子,一把抱起若兮,坐下来,把她放于膝上,不错眼珠地深深地看着她,“快放我下来。”若兮羞红了脸,让人看见多难为情。

“不放,为什么要放?从此以后你都休想我会放手,我要天天把你守着,看着,看你还往那里跑?”慕风咬牙道,“好个狠心的小女人!竟丢下我这么久,打算让我思念而死吗?”

若兮温柔地看着他:“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慕风不在说什么,双臂一紧,恨不得把若兮搂进心脏里,融入心里肺里,和他融为一体。若兮却突然哎呀一声,慕风吓得忙松了手:“怎么了?怎么了?若儿,是不是弄疼你了?”若兮低垂下眼睛,轻抚着腹部,柔声道:“不是,是他,似乎在抗议了,踢了我一脚呢。”

慕风顺着若兮的视线看过去,似乎愣怔了,疑惑地道:“若儿,你,你怎么了?”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想去抚摸又不敢,若兮笑着拿了他的手覆上腹部:“我有了咱们的孩子了,你摸摸看,他都在动了。”

慕风惊异不决地覆上双手,好半晌才道:“孩子,真是咱们的孩子?”见若兮含笑看着他,眼睛由不得滴下泪来:“若儿,这是真的吗?老天,你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喜?我竟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孩子,我的孩子”喃喃半晌,将脸颊贴上去:“老天,我竟不敢相信。若儿,若儿,你告诉我这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若兮眼中也止不住滴下泪来:“是真的,都是真的。”

却不说两人在房里如何的喜不自禁、缠绵悱恻,单说灵儿和清容等人守在房外,听着他二人一时欢笑一时哽咽,也忍不住跟着时喜时悲。灵儿看清容似有感叹神色,便拭尽泪痕勉强笑道:“清容姐姐也回来了?要不先歇着去,我叫他们去好生伺候着。”清容何尝不明白灵儿的用意,也强笑道:“好,我先歇着去了,有事使人来叫我。”

看着清容慢慢地走远了,灵儿又打发那些下人赶紧预备着开饭,又满心欢喜地过来敲门:“公主,王爷,一会儿要开饭了,要不要帮你们梳洗一番?”

慕风隔着窗子道:“不用不用,你自去忙去吧。”若兮却笑着道:“门不是开着吗,进来吧。”慕风也不管灵儿在旁边,直抓着若兮的手不放。

灵儿抿嘴直笑:“王爷离了我们公主就是人人敬畏的秦王、领兵大元帅,可要一见了我们公主,就再也端不起那些个架子了,倒成了孩子了。”慕风嗔道:“这里哪有你指责的份?公主不在这些日子,你倒是时时管着我,防着我,这下好了,你公主回来了,看你还有什么理由再一副管家婆嘴脸。”

若兮笑道:“我回来了,倒更要提点着她好好管管你了。”灵儿也道:“就是,就是,公主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肚子里有了小宝宝,更需要好好静养,我可得天天管着王爷你不许来随意叨扰公主。”慕风闻言作势叹道:“唉,我堂堂的秦王,竟被女人这么死死管着。”

一时梳洗好了,一起到厅里用膳,不用说慕风自然像是呵护珍宝似的照顾着若兮,清容陪在一边,虽然和若兮已互相问了好,说些离别后的想念之语,但那眼睛里掩饰不住深深的失落,灵儿看在眼里,忙着给清容布菜:“清容姐姐,你现在可是远近闻名的巾帼英雄了,快说说在战场上都是怎么英勇杀敌的?那些敌兵见了你是不是个个闻风丧胆抱头鼠蹿?”说的众人都笑了,若兮也忙道:“清容妹妹,快和我们说说战场上是不是万般惊险?你都是怎么应对的?”清容只得勉强应付着,不闲不淡地随便聊着。

慕风显得异常焦虑,若兮明白他必是在忧愁怎么和自己说起同清容的婚事,就装着若无其事的神情谈笑风生,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能够如此深沉地掩饰自己的心事了?

她不知道此刻不仅是慕风作难,清容其实也同样很为难,她从来没有想到若兮还会回来慕风的身边,她早已把慕风看做了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唯一依靠,如果不是若兮放弃,如果不是若兮自己走开,她原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曾经的姐妹深情让她深深地克制着自己压抑着自己,宁愿忍着心痛去成全他们,可是如今却不同了,她已经在憧憬着和慕风——自己心爱的男人喜结连理了,她怎么舍得放弃?这个从第一眼看见就已经深深爱上的男人,她怎么会轻易放弃?

大家同样怀着心事,一顿饭吃下来,并没有多少气氛,反倒隐隐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若兮明显感觉到清容眼中那份坚定,那份决不放弃的决心,她虽然责怪自己不该一手酿成今天的局面,可是一想到孩子,想到尚未出生的孩子,她的心又忍不住坚硬起来,怎么能失去慕风?失去孩子的父亲?

慕风每天进宫忙碌,鹤白也许和他交过底,他这天回来竟问起拖雷,若兮知道迟早是要和他说清楚的,便问他都听说什么了。慕风却笑道:“我可是等着你老老实实向我交代呢。”

若兮想了想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向你道出实情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咱们成亲之日独自离开?”慕风摇头,面上隐有悲凄。“表面看来,皇上把我许给了你,是体恤前朝旧君,顺应民心,但是你也许不知道皇上要的是一件信物。”若兮叹道。

“信物?什么信物?”慕风惊讶。若兮凝视着慕风:“做皇上最有力的凭证是什么?”慕风先是摇头,蓦地惊问:“若儿,难道你真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若兮没有回答,轻声笑道:“我是前朝皇帝最为宠信的公主,人们自然就怀疑玉玺在我手上,可惜,皇上不知道,先皇驾崩前的一年多就已经丢失了传国玉玺,他并没有把玉玺交给我。”

慕风看着若兮,眼中隐隐浮出疑惑来:“若儿,你想说什么。”“我想说的是,皇上虽然统一了我们的婚事,接下来可能就要追要那件玉玺了,而我,手上没有,所以就只能走开了。”

“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我当然不能告诉你,你还记得吗?当初鹤白为什么去找你回来?”慕风的脸色变了,不再说什么了。“你自然还记得,是因为鹤白听说了婉月公主要被封为贵妃了,所以才去找你回来,皇上也就顺水推舟应了咱们的婚事,你如果细心,应该听闻老百姓议论贵妃怎么又变成了王妃?”若兮冷笑道,“我离开你也是迫不得已,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交不出玉玺给你父皇,另一方面,我是打算要救瓦刺。”“什么意思?”慕风显得愣怔不已。

“说起来话就长了,你自己不是也说过要攻下瓦刺吗?他们的强大对中原已经造成了威胁吗?”“我的确说过,但是此刻却不这么看,瓦刺毕竟帮过我们,此番如若不是瓦刺救援,我中原也不可能这么击退西夏。”慕风显得有些难为情。

“可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知道瓦刺为什么这么快就撤离了吗?如果你记得我让家人给你送的那封信,你就应该知道,朝中有人在祸乱朝政,原以为只有薛怀一人,可是眼下,我才知道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皇上,你的父皇。”

“若儿,我不懂你的意思。”“知道你不信,所以我今天要和你说说清楚。”若兮镇定自若,将所有这些所经所历都一五一十和慕风详细说了出来,单单省略了财宝和玉玺的事情。

慕风是震惊的,他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盯着若兮看了又看:“若儿,你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不是的。”若兮握着他的手:“是真的,我没有骗过你。我母亲是瓦刺人,我也是瓦刺人,是瓦刺王的女儿,而且我和鹤白冒着性命之忧做出这些让你们可能诧异无比的事情,但是的确都是真的。”

慕风愣怔了半晌才道:“天啊,若儿,我竟不知道你还能掌握江山社稷的命运,你可知道如果不是你和鹤白做的这些事情,我中原大好河山此刻恐怕已经落入西夏贼人手中了,若儿,你真了不起!你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女英雄!”慕风说着竟激动万分地抱起若兮原地转着圈。

“快放我下来。”若兮叫着,笑着,她知道慕风已彻底接受了这些事实。

“好,瓦刺对我中原这般友好,竟肯放下十数年的夙愿来支援,我非常钦佩他们,尤其是你的哈雷叔叔,放心好了。”慕风放下若兮,正色道:“我一定想办法说服父皇要永远对瓦刺友好,而且瓦刺那边,我希望能够有机会出使和谈,让我来和哈雷叔叔谈判,我们世代同瓦刺修好,料想哈雷叔叔也不至于拒我于门外的,更何况,若儿,你这个瓦刺国的公主也嫁到我们中原来了,不就是代表和亲的意思吗?”

若兮起先见他说的一本正经,还细细听着,听到后来,见他竟打趣起来,便咬牙道:“好,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我就回瓦刺去,看你怎么去谈判?”

慕风笑着一把拥过若兮:“逗你呢。父皇的这个主我代他作定了,坚决打消他原有的念头,只是瓦刺那边,若儿你看需要怎么样补偿或者说友好表示呢?”

“这个,你倒是和皇上好好计议一番吧,还有满朝文武百官,我想你如果那这些实情如实相告,大家都会赞成和瓦刺从此后手**好的。”若兮想了想,“记得不错的话,战争结束,皇上要论功行赏了,不知道秦王你,领兵大元帅会得到什么?是美女?财宝?权位?”

慕风听出若兮语气中隐隐露出的揶揄味道,面色暗淡了下来:“若儿,你大概也已经听说了,我和清容的事情,我原也打算和你说说的,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已经和父皇提起了,但是他眼下龙体欠安,只说先放放再说,清容那里恐怕会引起……”若兮忙打断道:“清容妹妹心仪你已久,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发现她是对你有意的,难得这么多年仍然痴心不改,如果,如果你觉得她还不错,就答应了吧,我,我没有意见。我当初原也留言给她让她好好照料你,皇上都许了婚,我看就挑个日子办了吧。”语气虽然有些酸涩,但是绝对是真诚的,她仔细想了很久,不想放弃慕风,那就只能接受清容嫁给他,而清容,她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而且皇上又亲口许婚,如果冷不丁毁约,恐怕任何人都接受不了这种伤害。

“若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风急道,“你难道竟不在意我娶别人?清容的确是父皇许了婚的,可我根本就没有答应过,她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可是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的呀。若儿,你知道吗你这么说就是在伤害我对你的感情。”

外面端了托盘过来的清容在走廊上不经意听见若兮和慕风的这一段对话,内心早已痴了,她没想到若兮竟能这般大度,再也不忍听下去了,忙匆匆的去了。

看来慕风的确是费了一番脑筋,若兮接到鹤白的消息,朝中已经发出函文,除了感谢瓦刺军的通力协助以外,还派使者给瓦刺带去了不少丝绸布匹金银。看来暂时能太平些时日了,若兮慢慢放心下来,不管怎么样,凌渊已经主动低头了,哈雷叔叔那样性格的人即使仇恨再深也不会乘人之危卷土重来致中原以死地,更何况中原皇上还给了他这么大一个面子。

自从慕风回府,鹤白却始终未曾来过。若兮原想着能好好置办了宴席好好感谢一下他,慕风也早知道鹤白一路毫无怨言地照料着若兮,尤其是兵荒马乱的迢迢长途上,感念不已。可是若兮催了几回,却也不见他把鹤白带来,不由奇怪:“你们不是在一个朝堂上吗?每日上朝应该有机会见面的吧,怎么会请不动大驾?是不是你这个好兄弟根本就不买你秦王爷的面子?”

慕风也奇怪道:“是呢,有机会你可要去问问他,为何竟不买我的面子?我足足请了三回,他都推说没有空闲,这下可好了,他干脆悄悄地没了人影了。”

“怎么会没了人影?”“前些天,处决了薛怀,父皇还说亏得鹤白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替他主持事务,现下该封个什么官职给他,他一味的推托不肯,今日竟然压根就不见了,我还派人找了的,没有音训。”

“师兄大概是不愿意在朝为官吧。”若兮若有所思道,“他喜欢过那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都是我,害了他,贻误了终身。”慕风不知道若兮在说什么,见她有些怅然若失的神色,醋意顿生:“如果不是鹤白号出你有了身孕,你是不是真打算留在瓦刺再也不回来了?”若兮看他一眼,抿嘴一笑,也不理他自忙着去看还没绣好的花样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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