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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诡异数列

6,13,17,23,25,30,31

7,9,15,23,29,31,32

11,13,17,22,26,27,35

6,11,13,18,22,25,33

一行洁白的白纸,上面画了四行毫无规则的数字,每行七个数字。

房间光线很暗,一个小男孩趴在一张破旧的实木方桌上写作业,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他背后,伸出一只粗糙干枯的大手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

“别碰我!”小男孩厌恶的躲开了慈爱的手掌。

“刚刚小学一年级,就学这么复杂的数列,现在的孩子真不容易。爷爷教你填第五行:11,13,17,23,29,31,35。”

随着爷爷的指点,小男孩不情愿的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数字。

“孩子,爷爷走了,你呆在家里好好写作业,别到处乱跑。”佝偻的背影缓缓朝半掩的方面走过去。

“啰嗦。”小男孩一脸厌烦的嘟囔。

门帘飘忽,一阵冷风扑面,那个佝偻的背影从我恍惚的视线中瞬间消失,只有阳台的窗帘在随风飘忽。

“爷爷?”惊出一身冷汗的我,挺直了趴在写字台的身体,痴痴的望着飘忽在阳台与卧室之间的窗帘,还有窗帘深处那一扇半掩的窗户。

镇定了一下睡意恍惚的心神,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我揉着朦胧睡眼,目光落在了写字台上的一页白纸。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五行数列,前面四行恍惚记得是自己对着电脑总结出来的,最后一行歪歪扭扭,字迹显得飘忽而遥远,俨然一个小学生的字。

“小勤,赶紧收拾东西,一起跟你爸回趟老家。”妈妈推门闯进我的卧室,慌慌张张的催促。

“那破地方,我不去,让爸自己回去。”我从小就不愿意去爷爷家,整个村子连个小朋友都没有,都是一些爷爷奶奶,一点意思都没有。

长大以后,每年都被爸爸绑架去一次,那地方一年比一年破,一片破败荒芜的景象。连怀旧的老爸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常常在回家的路上大发感慨:记忆中山清水秀的家乡离他已越来越遥远。

“你爷爷去世了,我们得赶回去奔丧。别不懂事,赶紧收拾东西。”妈妈严厉的丢下一句,转身出去了。

爷爷去世了?

听到这个噩耗,一股寒气袭入我的后背,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刚刚做梦梦到久违的爷爷,他说他要走了,一梦惊醒,他居然真的走了。

这..这也太邪门了!

“小勤,快点,你爸已经开车到了楼下。”客厅里传来老妈焦急的催促,我赶紧收拾情绪,胡乱整理背包出了卧室。

就在我关闭卧室门一刻,一阵风从半掩的窗户吹进来,桌上的那张记录数字的白纸飘飞而起,落在了卧室地上。

我急忙转身回去,匆匆捡起了那张白纸,在老妈的连环催促之下,一路小跑着下了幽暗陈旧的楼梯,老爸已停车楼下,站在敞开的车门前焦急的等着我们。

老爸驾驶冒着黑烟的旧捷达,小心翼翼的在拥挤的巷道缓缓穿行,急躁的按压汽车喇叭。

拥挤的人流不但不理会他,反而有几个回头怒视,爆出一句标准的国骂。

“老爸,前面停一下,我去买一张彩票。”那家熟悉的彩票小站一晃而过,我急忙伸手去拉车门。

“兔崽子,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爷爷刚走,奔丧路上,还惦记彩票。”老爸果断锁死了车门,猛踩了一下油门。

车尾飙出一道黑烟,车已脱离老街道,飞驰在宽阔的城市大道。

“哼,又不是我要买,是爷爷让我买的。”我被甩了一个趔趄,一脸委屈的反击了一句。

“兔崽子,你还敢顶嘴?”一向温和的老爸,第一次表现出男人的暴怒,回瞪的目光喷出两道血红的怒火。

第一次见老爸发威,我紧张的避开他喷火的目光,默默的龟缩到后座。

我今年虽然已满二十一岁,身体却很单薄,跟老爸叫板,一定会被暴揍一顿。只能心里暗自发狠:哼,你等着,再过十年,还敢跟我发飙,我决不会这样忍气吞声。我就离家出走,让你一辈子找不到我。

就在我咬牙发狠一刻,车已经离开了城区,飞驰在通往QH县的一条高速公路。

一出城市,压抑的心情立刻舒展开来。那种痴迷彩票,急于一夜暴富的急躁情绪也被车窗扑入的凉风彻底卷走。

心急如焚的老爸第一次将破车飙到了120,整个车都开始颤栗,进入一种随时都会散架的疯狂。

“何律师,拜托你开慢一点,超速行驶违法。身为律师,你可别知法犯法。”老妈立刻给了他一个理性的提醒。

老爸闷着没吱声,脖子憋得通红,车速却自觉的减缓下来。

四个小时后,车拐下了高速,进入了QH县的中心城镇清河镇,距离我的祖籍何家湾已不到三十里,不过这段路都是乡土小路。

想要回何家湾,必须穿越清河镇中心,老爸不得不减速慢行,缓缓行驶于拥挤的街道之间。

“爸,我想撒尿。”看到路边一个简易收费公厕,我有点憋不住了。

“马上就到了,先忍一下。”老爸不但没停车,反而踩油门加速。

就在他突然加速一刻,旁边突然窜过一辆三轮。突生变故,老爸手忙脚乱的减速转向躲避,避开了三轮车,却撞到了路边的一个报刊厅。

“喂,你想干嘛?”一个光着膀子,一脸横肉的家伙拉开铁门,出了报刊亭。

老爸赶紧开门下车,陪着笑脸连连道歉,主动提出承担赔偿责任。

趁着这个机会,我匆匆溜下车,小跑着闯入了路边简易厕所,对着肮脏的尿池,飙了足足5分钟。

我敢打赌,再憋几分钟,膀胱绝对会爆。

减除水压,一身舒爽的我快步赶到车边,老爸已经跟报刊亭老板协调了误会,正坐在驾驶位,点燃一支烟,焦急的望着厕所这边。

“搞定,出发。”我拉开车门,一边上车,一边主动搭讪。

“等一下你妈,她也去了厕所。”接近老家,老爸收敛了暴躁,态度变得平和了许多。

车上憋了四个小时,终于有了停车休息的机会,我立刻拉门下车,开始在路边伸腰踢腿,缓解一路疲劳。

就在我放松一刻,报刊亭窗口挂着的一个纸牌子吸引了我的目光:“本店代售福彩,体彩,足彩,刮刮乐等各种彩票。”

“老板,帮我买注36选7。”我心中一阵窃喜,立刻摸出那张褶皱的白纸递进去,并奉上了一张10元纸币。

光着膀子的店主接过钱和白纸,开始对着电脑操作,折腾了几下,一脸为难的将钱和白纸退了回来:“网络不通,打印不了。他*妈的,都是刚才那个开车不长眼的SB,撞坏了网络。”

“大哥,你检查一下是不是网线插口松了。”我知道他在谩骂我爸,可是这种时候我根本无暇顾及父辈尊严,心里只有一个焦灼的念头:彩票。

“嗯,你等一下。”店主收回纸和钱,低头钻到了破旧的电脑台下面。

“小勤,走啦。”就在我焦急等待一刻,背后传来了老妈亲切而慈爱的召唤,一团急火攻心,我几乎要哭出来。

“拜托,大哥,你稍微快一点。”我假装没有听到慈母召唤,探头报亭窗口,紧张的催促。

耳朵一阵刺痛,一只有力的大手已提着我的耳朵,拖向了停靠的捷达。

“哎呦,老爸,你慢点,耳朵都扯下来了。”我一边呲牙咧嘴的挣扎,一边连连告饶。

“哼,不务正业。”老爸气哼哼的将我塞入车门,狠狠的带上了车门。

我只顾着揉搓缓解撕裂般的耳痛,老爸已上车启动,沿着街道飞驰起来。等我缓过劲儿,回望报刊亭一刻,那位光膀子老板也正探头出来,一脸疑惑的四处寻找消失的客户。

我们的座驾渐渐远离繁华,拐上了一条乡村小路。

彻底泄气的我,深深的蜷缩到了靠背,脸上淌下了两行委屈的泪水。

从小到大,老爸很少跟我发脾气,今天不但一路跟我发飙,居然动了手。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我第一次挨打。

今天的事透着诡异,难道是爷爷临死一刻,子孙都不在身边。他老人家生气了,故意在捉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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