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偿债（1）
月竹知老板娘想她在这干活，但她心里惦记着上学，对老板娘的提议没有吭声。老板娘知她不肯，就露了些失望之色，但总算不勉强她。
眼看着要开学，月竹一天急过一天，眼瞅着顾客们打开钱包付帐，她恨不能那些钞票会变戏法一般飞到她那破书包里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好一百块。
暑假转眼过去，开学已过一周，她依然是口袋空空，就连那每月二十元的工钱也未曾见到半分。老板娘只说等她什么时候想走时一并结算，她竟没一丝多想，仍只闷了头干活。
这天，客人吃过饭离去，月竹照例收拾桌子，蓦然间，她的目光定在椅腿处那黑色的小皮夹上，那是刚才在这吃饭的那男人的钱包。她拿眼扫了一下四周，此时店里无人，老板和老板娘正在门口打理送蔬菜的。她急忙弯下腰，把那皮夹子拾进口袋。她怕那丢钱的来找，慌忙进了厨房，把那皮夹子塞进碗橱底缝，然后转过身去池子里刷碗。外面每一个人说话，每一个脚步声，都害得她心惊肉跳，好不容易熬到店铺关门，那个丢皮夹子的男人居然没回来找。她爬上店铺楼上窄小的住处，直到天色全黑，周围没了动静，她才点了支蜡烛爬下楼梯，走进厨房。
她不敢开灯，只把那支蜡烛放在水池台上，伸手去碗柜底下摸出那个钱包，打了开来，里外翻了个遍，每一个角子都放在桌子上。她的手抖个不停，费了好大劲才数完那些钞票，一共一百一十多块。这可是个大数目了，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她把钱小心翼翼地裹进一块破布头里。她浑身冰凉，唯那握着布包的手全是湿腻腻的汗，她用手按住砰砰乱跳的胸口，“这不算是偷东西吧”，她自我安慰道，但恐惧和愧疚依然久久不散。她怕极了那丢了钱夹的男人回来找，于是打算天一亮就跟老板娘告辞。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那老板娘一进店门，月竹就向她告辞。
那老板娘不悦道：“怎么也不提前几天说一声，现在想走就走了。”
月竹红了脸，低声道：“再不去学校就赶不上学习了。”
那老板娘道：“那你就走吧。”
月竹等了半晌，见她并无结算工钱的意思，只好红了脸低声道：“我这两个月的工钱，您还没给我。”
那老板娘道：“这几天正好手头紧，没什么钱，你过几天再来拿吧。”
月竹心便豁地一沉，眼里横了泪，道：“我们学校离您这儿太远，来一趟不容易，您现在就给了我吧。”
那老板娘从口袋里掏了十元钱出来，说道：“我现在只有这些，剩下的你以后来拿吧。”
月竹眼瞅着时间已九点有过，心里惶恐那失主来寻，不敢再耽搁，手里拿过那十元钱走出店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