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晓聪向大胡子老板大声嚷嚷:“胡子叔,跟我来二十串碎骨、四个鸡腿、一大碟花生米、一大盘猪头肉、二碗牛肉炒面。”
大胡子老板过来问:“刚才你说的东西,我都记下了。二十串碎骨、四个鸡腿、一大碟花生米、一大盘猪头肉、二碗牛肉炒面。对不对?”
向晓聪点了点头,说:“嗯。”
大胡子问:“这么多的菜,怎么能少酒呢?”
向晓聪说:“三瓶红星二锅头跟我拿过来。”
聂睿轩说:“三瓶红星二锅头有三斤呢!那酒的酒精度数也非常高,烧坏了肝脏可不好。”
胡子叔也说:“菜也是吃多,但是这酒喝得太多,也不是件好事。”
向晓聪摆了摆手说:“叫你拿就拿,喝不完明天继续喝,酒又不会坏。”
“好咧!”胡子叔应声。
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做老板的还能怎样,反正这酒都是要掏钱的。
过了一会儿菜酒都上齐了。
向晓聪发现聂睿轩没有喝的,于是又要了瓶雪碧。
向晓聪说:“好像今天是你的生日哟!弟弟招待不周,得罪啦!”
聂睿轩不自然地笑了笑,什么狗屁生日啊!但是还是感谢向晓聪说:“谢谢弟兄还记得我的生日。”
向晓聪说:“那我们先走一个。”
向晓聪跟自己倒了杯白酒,跟聂睿轩倒了雪碧。
然后向晓聪居然一饮而尽。
而聂睿轩觉得雪碧有点难喝,只想喝一半,但是看到向晓聪连酒都喝完了,自己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把剩下的也都喝完了。
向晓聪说:“原来我在车厂里做销售是多么的辉煌,一个月最少最少都能拿到三四千块钱,有一个月居然拿到了一万二,我吃饭从来不吃大排档,都是高级餐厅,去的都是三四星级的酒店,公司还都报销。后来我考察市场,觉得水性漆这个东西非常不错,利润空间至少百分之三百,所以我放弃了优厚的待遇来到这个公司,可是呢!哈哈!”说到这里,向晓聪苦笑了一下,倒满一整杯白酒,准备一饮而尽时,却被聂睿轩紧紧地抓住了手。
聂睿轩说:“你喝酒我不反对,但是喝酒有个喝法,像你这样的一口一杯的,我可不满意。”
向晓聪说:“我只喝一小口,真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了,我很闷。”
聂睿轩宽慰着他说:“理想和现实是有点差距的,但是你也不能自暴自弃。”
向晓聪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你瞧瞧可以,我们销售员一个月就只一千六百块钱,这能干什么,随便一花就没啦!我来这里,亏了很多,都是我以前赚的钱。钱都是王八蛋,我不觉得什么,你知道我憋屈的是什么?”
聂睿轩问:“什么啊?”
向晓聪说:“英雄无用武之地。天天呆在公司玩,偶尔去试样,没有一家成功的。彭年胜老是说我们没有开发客户什么什么的,我倒想问问这个技术部是干什么吃的,是我们不跑么?跑了又什么用,这家工艺达到不了,那家的指标不能完成,不是附着力不行,就是耐水性很差,成本还那么大,客户那里根本就做不了。到底是我们不行,还是技术不行?领导始终不把最基本技术原因解决,而是光找这找那做为推脱原因。这能行么?我敢打打赌,无论是燕靖寒,还是现在吹嘘牛逼上天的应潇,这个销售账始终完成不了。我现在这么说,以后还这么说。”
聂睿轩问:“兄弟是不是太悲观呢?”
聂睿轩何尝不悲观呢?无非就是昨天和尚撞一天的钟罢了!
向晓聪舒了一口长气,问:“你知道宇飞吧?”
向晓聪指的宇飞就是湖北宇飞水性漆有限公司,是湖北东营新材料有限公司收购前的名称。
“宇飞?”聂睿轩一愣,说:“你咋扯到宇飞上面来呢?”.
“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其实宇飞之前不是做水性漆是做钢材的。好像叫做友桥钢材。”
“这个我知道。”
友桥钢材公司是宇飞水性漆公司的前身,老员工一般都清楚。
“他们的老板叫鄢善钧,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企业家,但是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鄢善钧这个人我还见到过,说话很直爽的一个人,虽然是个老板,但是穿着非常普通,没有一点架子。原来东营还在宇飞办了一段时间的工才转到汉口来,但是我对他的印象很深刻,当时我刚刚上了一天的班,第二天的时候我吃完早饭,准备赶公交车,忽然有个中年人开车问我是不是到宇飞。我回答说是。他叫我上车,说他恰好经过那里。后来才知道这个中年人就是宇飞的老总鄢善钧。”聂睿轩回忆起往事,仍然对鄢善钧很敬重,但是想到向晓聪说他的弱点,所以忍不住有点好奇心,问,“到底是什么弱点啊?”
“相信风水师傅,他是属于很迷信的那种。”
“嗯,这个我相信。”聂睿轩点了点头。
刚刚收购宇飞的时候,聂睿轩无意中走进了鄢善钧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严格按照八卦图归位,还供奉着观音菩萨的玉像。
“听别人说有一次他认识了一个什么大师,那个大师好像姓胡么的,对他说他的打的门位置不太好,要换一个方向。包括现在我们都可以依稀看到原来的大门在仓库后面,而不是在办公区域这里。鄢善钧立即就相信了这个人说的话。钢材生意做了将近两年的时候,还算平稳,可是应收账款太多,但也没有亏损。鄢善钧还是认为自己这里的风水有问题,于是又找那个姓胡的大师。姓胡的大师说问题最大的时候所经营的产品和鄢善钧的八字相互冲突,说他命中缺水什么什么的,还说杂七杂八的一大堆理,反正最后的意思就是说不做水性漆不行。傻子都不相信的话,结果这个企业家却相信了。哎!”向晓聪说到这里,吃了一大块肉,喝了一小酒。
聂睿轩感觉到向晓聪说的事情很惊奇,仍不住又问:“后来怎么样?”
“鄢善钧撒网进行调查,当时做水性漆真的很少很少,简直少得可怜。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章老头。”
“你说的章老头就是章孝尧吧!”
“对啊!就是这个人。”
“后来怎么样呢?”聂睿轩越来越敢兴趣,他只听到点风声,说这个章孝尧是个不择不扣的大骗子,具体怎么行骗就不得而知呢!
“这个章老头没有什么钱,还宣称自己是联合国什么涂料的成员,反正牛逼很大,有一套设备,据说值一千多万。鄢善钧就和这个章老头合作,这个章老头说合作可以,但是研发这个项目必须要用他的设备,于是鄢善钧专门派人把他的那套设备从深圳一直托运到江城,章老头还对鄢善钧说做这个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玩意,一定要拿出诚意出来,首先就是要鄢善钧把他这个设备给购买下来,现在那个设备你也应该知道,就破破的三个罐子,值几个破钱撒!可是你猜鄢善钧花多少钱购买下来的?”
“那东西是什么玩意,就是给我也不要,没有一点用。”
“可是人家章老头是世界上第一忽悠头号大神,不知道他对鄢善钧说了什么样的话,结果这套设备居然给了章老头一千万。”
聂睿轩更为吃惊,心想:“妈的,鄢善钧就这样的乌龟头脑还能做老总。”
“后来有陆陆续续给了章老头一千多万,把自己汤逊湖的别墅给他住,并且还专门安排了司机保姆。就连鄢善钧在食堂吃的都是大锅饭,可是章老头呢!还专门安排厨师伺候,听说章老头的女秘书每个月都换一个,当时有很多很多的人劝鄢善钧,鄢善钧都不听,非常固执,还说为什么总有发生奇迹的人出现,因为这些人的想法和你们的世俗的想法也不一样的。鄢善钧把这个章老头像是供观音娘娘一样供的,为此他还赶走了跟随自己闯荡多年的忠实员工。”
“看来鄢善钧完全是被下了套。”
“鄢善钧也不是一头猪,总有一天会发现问题。”
“哦,那会是什么问题?”聂睿轩问。
“当时章老头神秘到了什么地步?你猜!”
“这有什么好神秘的?”聂睿轩很奇怪。
“他说这个东西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哪怕再亲近的人也不能知道?每次只准他一个人进仓库,任何人不能跟着,包括仓库主管。他每次进仓库的时候都把很多原材料都搞个稀巴烂,让人不知道他领取的是些什么原材料。”
“技术部其他人呢?”聂睿轩好奇地问。
“摆设而已,最先只叫他们调一下浆料,后来连浆料都不让他们调啊!”
“时间长了,不怀疑才怪,鄢善钧就在私下专门派人调查,最后真相最终浮出水面。这个章老头以前就是个骗子,做过六次牢,骗过三个老板,他所说的水性漆完全就是个幌子,他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懂。于是鄢善钧就高发他,结果这个章老头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始终在章老头嘴巴里没有吐出一分钱。反正章老头也六十多岁了,做完五年牢,照样可以在外面忽悠人。但是最悲剧的还是属于鄢善钧,一个劲的投钱,但是最后连发工资的能力都没有了,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卖了自己的别墅,贱卖了自己的保时捷车,还借了高利贷。以至于到了最后听到涂料这两个字都害怕。到了最后遇见了邓荣彬,邓荣彬也专注水性漆很多年,就把这个厂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