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问:医生,我有什么问题么?
五个医生围着我满头大汗地摆弄仪器,我身上联着许多线之类的东西,从头到脚。
我问安馨:我感觉怎么不像检查?
她说:别担心。
我说:像医学研究。我像实验品。
她说:从某个角度来说你是。因为这最新的医学才能救得了你,但这医学技术还不成熟,在试验阶段,所以你也算是实验品。
我无奈地躺着,直到检查完了。医生朝安馨点点头,所有人走到外面,谈论着什么。
安馨回来后我问她:我是不是没救了?
安馨:你都己经救过来了。
我说:那你们刚才在说我什么?我要是没事,为什么还不能让我听到。
安馨:这是医疗技术非常先进,涉及国家机密,自然不能给你听到。
我:那我到底怎样了。
安馨:初步观察正常。只是……
我紧张起来。
安馨:只是脑部部分皮层较为活跃。
我:什么意思?会有什么影响?
安馨:我也不知道。医生回去分析了。
我:什么时候能知道?
安馨:等医生分析完。走,我带你去吃饭,然后走走。
说完,她解开自己的衣服。里面是穿着一套警服。
我:这里的人都是警察?
安馨:对。
我:那些医生呢?
安馨:也属公安编制。
她从床下抽出一套新的警服给我换上。
我:这是哪里?
安馨:北京。
我:我还从没有来到北京。没想到第一次是以这样的形式来到这里。
安馨若有所思。
我:我不是第一个吧。
安馨:是的。许多人都是这样来我这里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醒来,知道自己在北京。
听了这话,我平生第一次有了中大奖的喜悦。
突然觉得这是我的第二次生命。必须有变化。于是我走到窗口,想看看景色,但窗外只有高墙,虽然中间有个院子,但院里除了草地,并没有什么景观。
我问:可以出去么?
安馨问:暂时不行。
我说:我想明白了。
安馨问:明白什么?
我说:我被隔离了。
安馨说:其实事情非你想的那样。人就是这样,你以为是你所想。其实并不是。
我说:这里是哪里?
安馨说:我不能具体地告诉你。
我说:是一个研究中心。
安馨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猜的,现在我知道了。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安馨似乎生气了,叫人把我关回了房间。
我并没有生气,因为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呆在一个房间是一个小笼子,呆在社会是一个大笼子。人一出生就注定要被囚禁。所谓自由,只是从一个小笼子换到一个大笼子。你以为你什么都能做,其实都己被设定好。
其实我己经知道。从醒来的第一天晚上开始。
第一周检查。医生问我,身体有没发现异常情况。
我问:什么样的情况算异常?
医生说:和平常不一样的状态。
我问:哪方面不一样?
医生说:各方面,从心理到生理。
我问:比如呢?
医生说:你怎么那么烦?
我说:没有。
医生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吊起来打一顿。
连续两周过后,安馨又来看我了。不过这次她的神态不太一样。
她问:为什么不配合医生治疗?
我:很配合啊。
她说:能说的我己经尽可能说了。林沐,你如果不配合治疗,是要算违纪的,要接受行政处分。
我说:我很配合啊。他们给我上仪器我没拒绝,问我问题我都回答,有什么不配合呢?
她问:那医生说你不说实话,而且顶嘴。
我说:那你们对我说实话了么?
她突然火了,拍着桌子说要处理我。
我说:你别生气,我真没什么异常的,正常了多好啊,难道非要弄出个病来才行?医生天天来问我异常,好像就怕我正常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听我这么说,起来收拾了一下,说:正常就好。那就没什么了。
她离开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她失望的样子。
我望向窗外,黑夜沉沉,没有任何光亮,却能异常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物。像戴着夜视镜一样,只是色彩更加丰富。
这就是我的不正常之处。
过了一个星期。医生一直查不出什么异常,我也没有告诉他们。安馨告诉我,过了今晚的检查,我就可以走了。
当晚我继续接受各种仪器的扫描,最终结果也是正常的。医生大手一挥:走吧。
于是我被带上一辆挂着警牌的货车,他们让我上车后箱,大集装箱的那种,我看到后箱被改造成一个房间,还挺豪华的,像一个五星酒店的单人大房。
然后他们把我反锁在里面,说车开到一个地方后会把我放下。
我打开啤酒,看着电视,看到旁边还有个电话,想起他们没有把手机还给我,我拿起来想打给我的女友。不过电话是完没信号的,我只好作罢。想来还是有点内疚,被隔离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这么久,第一个想联系的人竟不是父母,而是心爱的女人。所以说,有时候爱情的力量也是很可怕的。
过了几小时后,车停下来,开车的警察打开门让我下来,说我可以走了。
我看了下周围,到处是树,像在森林公园一样,要不是他迟迟不掏出腰间的手枪来射我,我都怀疑他是要将我抛尸了。
我问:这是哪里?
他说:为了你的安全,别问。
我说:那我从哪走?
他指着前面的树林,好像是有条小路的样子,说:顺着它走,就能走到马路上了。
我说:然后呢?
他说:打个的到机场,坐飞机回去。
他见我不说话,说:你发什么傻?
我说:我没钱啊大哥。
他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一百元,我正要去接,他说不是,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几张十块,递到我手上,说:打的出去,然后坐长途大巴回去。
我说:大哥,这钱够搭的士和飞机?
他掏出手枪指着我,说:走不走?
我感叹了一下,转身走了。人总是要在利益面前才会动真格。
进了林子,走了几个小时,走到我口干舌燥了,都没有看到有马路的光亮。
但在我眼里,这片深夜中的树林,就和白天没有什么区别。
走着走着,突然经过了一片墓地。
这种地方有墓地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墓地上有几个人影。
那几个人影藏在墓碑中,不知道是干什么。不过我的胆子一向很大,于是小心翼翼地靠近,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从轮廓来看,似乎是全副武装的特种兵。
而且他们正向我的方向靠近。
我心想,这大半夜的,搞几个特种兵杀谁啊。
于是我小心向一旁移动。但我发现他们也向我的方向移动,而且他们戴了夜视镜。
我一边退,他们一边前进。我心想他们肯定是要来活捉我的,所以没有开枪。我正想着要怎么走,却发现他们三人以散开之势,开始包围我了。
对于夜视镜的功能,我想了想,他们肯定无法看得像我清楚,因为他们分辨不出颜色。
随后我将上衣脱了,遮在我面前,然后伏在地上,退到草丛较密的地方里。果然他们愣了一下,立即加速向我合围。但是他们己经找不到我了。
随后我一边监视着他们,一边向草丛密集的地方退去。
随着我越退越远,那几人在旁边搜索起来。
我退到一个足够远的地方,于是转身沿小路的边离开。
突然间却狂风大作,一道强光落了下来。我抬头一看,是一架直升机。不,我数了下,陆续还有七、八架直升机飞来,并且是在进行低空搜寻。
七、八个光圈投向我的身边,迅速锁定了我。
我转身逃入树林,往林中树木最密集处跑。
在树林中,混乱的光线不时伸入叶间。机上还有士兵沿绳滑落。进来搜寻的士兵越来越多了。
结果自然是我被包围了。
我被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包围着,头上环绕着多架直升机,周边围着警车。我感觉到此时的我应该是一名恐怖分子,而且还是头号通缉。
我面前走来一个人。还没看清楚,就被他打了一耳光,肚子也挨了一拳,痛得我直不起腰。
他说:你是第二个我们用方案B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