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正当阿新一个一个客户签合约签得手酸之时,来了个不速之客——工商局的广告管理科科长钱贵,阿新在公司开张宴会上已经领教过此君的利害。后来他告诉杨阳精,杨阳精也曾放在心上,不过最近这业务一忙,还没顾得上,却不料他自己登门来了。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原则,杨阳精让那接待员工飞奔而去,要请出一个人来抵挡。在此人未到之前,我们还是先看看阿新的表现吧。
钱贵坐定,阿新连忙让人敬烟沏茶,心中却嘀咕,这家伙怕又要来缠什么“砖利”、“瓦利”的吧。只听得钱贵开腔道:
“赵老板,恭喜啊,生意不错,发财,发财!”
“哪里,哪里,”阿新敷衍着,“赚些蝇头小利,见笑,见笑。”
“策划得不错啊,市民几乎倾城而出,此后可有大利赚啦!哈哈哈!”钱贵皮笑肉不笑地干笑几声。
阿新听得有些发冷,他想,你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何必绕来绕去的,就忍不住道:
“钱科长还是为了那些砖利的事吧?尽管直说。”
“岂敢,岂敢,贵公司正在兴头之上,岂敢火中泼水,煽风点火还来不及呢。”钱贵谦恭地说。
“那…….那…….那又有何贵干?”阿新摸不着头脑了。
“贵干么不敢当,只不过想为赵老板的火中添些炭,不知道赵老板赏不赏脸。嘻嘻嘻。”钱贵似乎笑得更恭顺了。
阿新完全懵了,不知钱贵葫芦里卖什么药,一时说不出话来。杨阳精在一边观察多时,一直未作声,这时见阿新有些尴尬,就替他解围道:
“钱科长专程光临,有失远迎。现在差不多是用餐时间,不知钱科长是否肯赏光共进晚餐。”
“哎呀呀,无功受禄,惭愧,惭愧。”钱贵见过杨阳精一面,知道今日棋逢敌手。
这时,那位飞奔而去的员工已经折回,他带来一人,人未到,香已飘逸而闻。钱贵探头一看,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前来朝他深深一躬,粉脸含笑,前胸领口低垂,胸部尽显。此人正是张海棠。
“钱科长请多多关照。” 海棠微启朱唇说道。
“这位是我们公关部经理张海棠小姐。”杨阳精介绍道。
“啊呀呀,名至实归啊,真如一朵海棠,美人,美人!”钱贵连连夸奖。
晚餐安排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星级酒家进行。酒过三巡,照理应该言归正题了,但钱贵仍是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海棠殷勤地劝酒,但钱贵现在酒量惊人,不复当年与王巴较劲时那样不经喝了。倒是阿新连灌几杯,已有微微醉意。杨阳精是酒色双全的,因此头脑清醒,时刻留意钱贵的意图。
“王……王巴那小子,现…….现在到哪里去了,钱……钱科长知道吗?”阿新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王巴。
“啊,啊,那小子听说出来后也做生意去了。”钱贵答道。
“做......做生意,都…….做生意,生意难……难道这么好做?”阿新不满地嘟囔。
“是啊,生意难道就这么好做。”钱贵附和道,“就拿赵老板来说,不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刚刚做成一笔生意么,而且,还拖些尾巴要扫清呢。”
“尾……尾巴?我……我又不是狗,哪…….哪来什么尾巴?”阿新涨红着脸,奇怪地问。
杨阳精这时警觉起来,听出钱贵话中有话,就说道:
“本公司草创伊始,生意中难免有些顾头不顾尾的地方,还请钱科长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钱贵知杨阳精是明白人,也就不再绕弯子,“唉,本来么,做成一件生意不易,不过时下各位也知道,监督管理程序繁复,只要有一个环节不那么留意,就可能招来不顺。我是赵老板的老熟人了,好通融处总是通融的啦,但人家与你非亲非故,要公事公办就比较麻烦了。”
“我……我得…….得罪谁啦?妈…….妈的!”阿新半醉半醒地骂起人来。
杨阳精连忙朝钱贵赔罪道:
“不好意思,董事长有些醉意。请问钱科长,我们的生意是哪个环节有问题啦?”
“问题么有一些,不过也不是不好解决,”钱贵挤牙膏似地一点一点说,“关键是树大招风啊,如果是神不知鬼不觉,那谁也无法拿你怎么样。所以么,现在就有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呢?”杨阳精也被他吊得难受,不过还能克制。
“问题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是…….”钱贵还是磨磨蹭蹭的。
“什……什么问题啦?妈…….妈的!”阿新又开骂了。
这时钱贵再也不敢拖拉,直截了当道:
“文化局的人来责问我们,为什么让女体广告上街,说是有违公俗良序。唉,难啊,我也想帮衬一把的,可是他如要把这责任推到我头上,我可担当不起啊,唉。”
终于,钱贵的来意昭然若揭了。阿新火着脸,咧咧嘴,似乎又想骂却又不敢骂,酒意稍稍清醒了一点。杨阳精似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
“让钱科长为难了,真是惭愧。我们初出茅庐,没有经验,还要请钱科长多多包涵,不周到的地方,是否也请钱科长代为周转,一定涌泉相报。”
“不敢,不敢,我们公务员么,辛苦些也应该,为企业服务么。”钱贵立即意会,面上还是要冠冕堂皇的。
“钱科长真是赤诚之心,拳拳为民啊,佩服佩服!”杨阳精心知肚明照样敷衍,“钱科长如此识大体,支持小企业,这真是我公司之大幸!董事长,我们聘请钱科长为我公司的首席咨询师如何?”
“啊……啊,当然,当然。”阿新这时酒已醒了大半。
“哎呀呀,惭愧,惭愧。”钱贵不禁喜形于色。
“董事长有些不胜酒力,我们就先告辞,让张小姐继续陪钱科长慢慢饮吧。”杨阳精朝海棠使使眼色,就挽起阿新告辞了。
阿新一路上骂骂咧咧,抱怨刚做成生意就冒出个程咬金来,还没等他唠叨完,手机响起。
“谁啊?”阿新没好声气地问。
“我!”对方似乎声音比他还大,“你连我赛公明都听不出来啦?”
“赛……赛老板?”阿新的酒全醒了,“有…….有何指教?”
“哈哈哈,你干得不错啊,”赛公明大笑道,“我有一个楼盘要开张,明天让这些妞来给我助助阵!”
“哎?…….”阿新拿着手机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