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阿新来到寺院门口,听得两个和尚说“恭候多时”,他奇怪道:
“你们知道我要来?”
两个和尚中一个年稍长者连忙答道:
“周部长曾来关照,所以得知,师傅命恭候大驾光临。”
“周部长?”阿新想这大概是说那位肥客吧?这人竟然是个部长,比我局长还大,怪不得口气这么大。连寺庙里的人都得听他的,看来道观也不得不听他的了。唉,出家人竟然也受官管!阿新正心里嘀咕着,两个和尚连声说请请请,阿新就跟着他俩进寺庙去了。
寺庙和道观布局上不太一样,寺庙层层深入,一进又一进,神殿里供奉的也是不一样的神。阿新左右观望,尤其是看到那些罗汉,个个栩栩如生,有些惊骇。不一会,和尚领他到了一间屋内,里面一个老和尚正坐在椅上闭目养神,见阿新来到,张开眼道:
“欢迎,欢迎。请坐,请喝茶。”
“这位是我们的住持圆觉大师。”年长的和尚给阿新介绍道,“我叫悟道,他叫悟能。”
悟道随即与悟能端椅端茶,招待阿新。大师待阿新尝过茶后开言道:
“迷途知归,实属不易。今能皈依佛主,不知是否已有觉悟。”
阿新对这些话只听懂一半,好像是说他迷路什么的。他连忙说:
“没有迷路,没有迷路,我一找就找到这里了,很好找。
“是,是,”大师仍是不愠不怒地慢腾腾地说,“找到本庙容易,找到真理不易。你在道观修行有时,为何又要转入我佛家?其中觉悟,可以一闻乎?”
阿新又听得晕晕乎乎,悟道解释道,师傅问你为什么要从道观转到寺庙来,有什么觉悟。阿新想我有什么觉悟?从前我们家是下中农,还算是有觉悟的。我老爸还参加过造反派。现在这些又不吃香了,提觉悟干吗?我只觉得他道家的这些本事我总练不好,加上连高官都要到道观出家,这道观还搞得好吗?他把他的想法说了。大师笑道:
“好好好,觉悟有高有低,有快有慢。不急不急,慢慢来。你一心想修行有道,有这心固然好,但还不够。还须心诚。心诚则灵,心不诚则不灵。”
阿新问,那怎么才能心诚呢?我自己觉得心蛮诚的。大师淡淡笑道:
“不急不急,慢慢来。你既觉得心诚,就保持下去,不要动摇,不要灰心。持此以恒,必有成果。”
“那要保持多少时间呢?”阿新心焦地问。
“没有时间,快则瞬间,慢则永久。”大师淡淡地答道。
没有时间?阿新听了有点沮丧。不过既然快则瞬间,或许我能有此幸运也未可知。所以也不怎么沮丧。现在他想要知道他怎么做和尚了,就问做和尚有什么手续。大师仍然不紧不慢道:
“这个让悟道等一会告诉你。我现在想要先问你,你为何要出家?”
“哼,”阿新说起这个话题就有些愤愤然,“我看透了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骗子,到处都是坏蛋。金钱美女 ,你争我夺,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
阿新想起演滑稽红楼时记住的那首《飞鸟各投林》的两句歌词来。大师与悟道、悟能听了齐喝彩道,好好。大师喝过彩后说道:
“你今皈依我佛家,有此觉悟,不简单。我愿意收你为弟子,赐你一个佛号,就叫悟空吧。”
“悟空”?阿新想怎么让我叫这名词?连忙摇头道:
“我不要做猴子,换个名词吧。”
悟道与悟能大笑。圆觉大师仍然不愠不怒道:
“猴子有何不好?一样也是生灵。不过你这悟空非彼悟空,我念你能有所觉悟,看空一切,所以给你起这名词。至于是否能有孙悟空的本事和孙悟空的始终不渝的从师之心,则要看你的修行了。”
听师傅这么一说,阿新想,我叫悟空也好,孙悟空本事大,我起这名词说不定也能沾光,也就不介意,还有些偷乐。茶喝过三杯,话也说了不少。师傅吩咐陪悟空去安顿,择日举行皈依仪式。
阿新在庙里呆了数日,老不见师傅招他举行仪式,他有些心急,问悟道。悟道说,别急,师傅要选一个吉日。阿新问什么是吉日,悟道说,比如观世音菩萨生日什么的。阿新奇怪道,菩萨也有生日?难道他也有爹妈?悟道笑道,菩萨也是凡人得道后转生,怎么没有生日?阿新忙问观世音几时生日,悟道笑而不答,合掌行礼后离去。不过这寺庙也清静,阿新只需干些杂活,如打开水、泡茶,或者到厨房去帮忙煮饭、烧水、烧火等;或者到田地种菜,洗厕所等,这些活阿新以前在道观都干过,也不怎么在意。空余时间就跟着悟道练打坐,练了几日,心里也不怎么着急了。
一天清晨,阿新还躺在床上,悟道忽然来说师傅关照,今日举行皈依仪式。阿新一骨碌爬起来,跟着悟道出去。悟道把阿新带到一个房间,让阿新坐在一张椅上,然后拿出一把剃刀来。阿新一看吓一跳,不知他要干什么。悟道说,别怕,给你剃度呢。阿新问什么是剃度?悟道说就是要削去你的尘根,阿新一听,以为尘根就是命根,连忙捂住裤裆嚷道,我要做和尚,不要做太监!悟道大笑道,谁让你去做太监啦?我只是要削去你的头发罢了。阿新这才松口气道,我本来就是光头,没什么头发的。悟道说,这是仪式,都要做的。你头上没什么头发,不等于心中就没有尘世的牵挂了。阿新问,那还要烫洞吗?悟道点点头道,当然要的。不过不要怕,不会很痛的,也是象征性地烫一下。于是悟道拿起剃刀在阿新的光头上挂了几下,又让悟能拿九根线香来点上火,待它灭了还冒着烟,就朝阿新头上烫去,阿新“妈呀”一声大叫,悟道说,我还没烫下来你怎么就叫起来了?阿新求饶道,你就拿支笔在我头上画几个洞得了,不要真烫了。悟道说,这怎么可以?阿新不买账道:
“为什么不可以?心诚则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