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翠鸟鸣叫的家乡，鸟群渐少
它们在一个雨天走失
被沉默的天空保存
河流增加了重量
灿烂的烟花被黑暗保存
回忆被失眠的夜晚保存
让我相信它在另一个地方获得新生。
开满油菜花的田野被少年的快乐保存
在我细细的辫子上舞蹈
我散发泥土的清香，歌唱着
向大地献上籽粒尚未饱满的向日葵。
我向过路的人致意
寄出的第一封信被亲密的朋友保存
一些旧书被最初的不安保存
用无数鸡蛋和柴禾换来的红毛衣
被十岁的喜悦保存。
我终于有了第一件毛衣
我挺起了胸脯
最初的美只被一个人保存
我像一朵花盛开
保存了苦难，我慢慢成长
被逐渐模糊的镜子保存
过路的人纷纷询问，这是谁家的女儿
我一路小跑跟不上父亲
他日益消瘦，乡村教师的一生
被几个沉默的学生保存。
我不停地穿行在一个个陌生的城市
独行毛骨耸然的夜路
每一次艰辛都被一个小小的希望保存
我开始沉默
熟悉的人像一条咆哮的河
我奔向水边，仍然看到流逝。
我摧动一场又一场雨
保存得浑浊。
我将自己写成一张张纸片
故意在人们面前停留得久一点
不停地说话
我怕我的声音留不下来
将没有说出的爱交给青草保存。
我见到的被我的眼睛保存
我的无处安放的手被一块布保存。
我抓住这块布，谈论我的
命运，缺陷与疾病。
我点燃蜡烛，保存一缕微弱的光
忍受生命将尽的痛楚。
我充满错误的步履，返向沉重的大地
被我的亲人保存。
2004.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