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离去
1
杜虹正在忙着家务。忽然她的眼皮狂跳了几下，不详的预感使她向外走去。
大街上围着一群人，她走了过去，人们看见杜虹就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血迹，还有一辆自行车，和王笑瑜的很像，已经被压变形了！
杜虹狂扑了过去。
看看地上，
再看看人们惊慌而同情的眼神，
她张了张嘴却没喊出一点声音，
扑在地上的她疯一样地找着，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突然，
她呆住了，
因为她找到了一只燃了一半的“桂花烟”！
杜虹跌坐在地上。
“王笑瑜呢？王笑瑜在哪里？他怎么样？”
“王笑瑜被警察送去医院了，快去看看吧！可能……”
一个老乡说了谁也不想说的话，但也只说了一半就哽咽住了。
“可能怎么了？”杜虹惊慌地问。
“可能不行了？”老乡说完转过身去擦着眼泪。
这时一个年轻老乡说：“我有摩托车，我带你去。”
目送飞驰而去的摩托车,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叹息声。
“王笑瑜可是个好人啊……”
“一个好老师……！”
飞快的摩托车上，
杜虹还不停地催着骑摩托车的人。
“快点，你再快点。”
“你坐稳了，抓住我。”
摩托车开到了极限，
冒着黑烟飞驰而去。
2
小镇医院门口。
在一辆救护车上，警察正抬下一个浑身鲜血的人。
杜虹正好赶到。
摩托车还没停稳，她就跳下来直奔过去，抱着王笑瑜，用手按着他流血的头。
“笑瑜！你醒醒，你不能死呀！”
“快抬进去抢救！快！”
警察大声地提醒杜虹。
骑摩托车的人也跑过来帮忙，一同把王笑瑜抬进医院。
当王笑瑜推进手术室时,
杜虹被拦住了。
警察说：“嫂子，那肇事车跑了！我现在去通知队里抓人！你先别着急！”
杜虹已经慌乱地语无伦次，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警察先走了。
骑车人在一旁安慰她：“大姐，别着急，你先坐下来等一会吧！”
几个小时过去了，
医院走廊里又多了几位王笑瑜的同事。
在大家的安慰声中，
杜虹木然地说着“没事，没事”可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流。
漫长的等待中，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抢救王笑瑜的医生走出来，
杜虹忙跑过去紧紧抓住医生的手。
“怎么样？” 杜虹虽然不敢多问，但是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他还活着！”
“还活着！……还活着！”
杜虹高兴地好像告诉别人也好像告诉自己！
王笑瑜还活着……
“可是伤得很重！”医生沉重的说。
杜虹的心一下子又紧紧地揪了起来。
“医院血库没有AB型血了，我们需要大量的鲜血。”
杜虹一听医生说需要献血就毫不犹豫地亮出手臂。
“我有，我有……”
抽我的吧！我是AB型。
抽我的吧！我和王老师一个血型的。
杜虹惊讶地转过身，看着十几位老师同时伸出了手臂。
感动得痛哭着跪在了地上。
“谢谢，真谢谢你们！”
“快起来，别这样，快起来。”老师们说着忙把杜虹扶了起来。
这时医生说：“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全力救活他的。”
“王笑瑜可是个好人，求你们一定要救活他！”
老师们及其诚恳的请求着医生。
“我知道，我上大学的儿子也是他教出来的，你们就放心吧！”医生说完后对献血的人挥了挥手：“大家别着急，一个一个来，先去验血……”
3
病房内，
王笑瑜打着支架全身插了几根管子，
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而医院的外面，
杜虹正学着抽烟。
熏得直咳，
却还是一只只不停地吸着。
吸了半包后急匆匆地走进病房。
满嘴烟味的杜虹来到王笑瑜身边，强忍着悲痛不哭出来。
轻轻地说，：“笑瑜。。。醒醒。。。。你醒醒啊！你保证过的。。。。。。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你不会……也不可以扔下我们母女，一个人走……”
原来杜虹想用王笑瑜最喜爱的烟味来唤醒他！
满脸泪水的雪儿握住爸爸的手哭着。
“爸爸，快点醒来吧！妈妈给你买了好多桂花烟，还有……”雪儿擦了一下眼泪很认真地说，“以后您再也不用刷牙了，爸爸你快醒过来吧！不要再吓我和妈妈了……”
站在一旁的医生和护士无不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4
星星特别明亮。
小镇的夜晚，
不太黑。
一两声狗叫，
没熄灯的屋里传出了杜虹与她大哥对话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睡，又记账呢？”
“是啊，哥，笑瑜住了半年院，还是去世了。看病欠的钱还没还呢！”
“杜虹，你也别着急，这几天把我的房子卖了，先还一些吧！”
“那可不行，我已经想好了。去满洲里打工，赚钱还债。”
“那能行吗？再说雪儿……”
“雪儿就交给您了，你是她舅舅，这样我还放心一点。”
“雪儿也是懂事的大人了，那你就放心地去吧！……”
夜，
更深了。
小镇上那个房间的灯，
这一夜，
一直孤独地亮着！
次日，
“妈妈，我回来了！”雪儿跑进院子，看到的却是舅舅。
舅舅拿着妈妈的账本，雪儿似乎感到了什么！
“我妈呢？我妈在哪呢？”
舅舅没有直接回答她。
“你妈让我把它交给你保管，上面那封信是给你的。”
“信呢？信！我要看信！”
雪儿飞快的打开信却没拿账本，急忙地看着。
“雪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踏上了去北方的列车，原谅妈妈没亲自跟你道别，我们母女俩不能总在别人的帮助下活着。记住账本上的每一个名字，那都是我们的恩人。为了改变所有的一切，我知道你一定会支持妈妈……”
泪水从雪儿脸上静静地流下来，
她轻轻拿过舅舅手上的账本，连同妈妈的信，
紧紧地抱在怀里……
“妈妈……”
遥望远方，
雪儿仿佛看到了妈妈离去的背影。
火车上，
杜虹坐在车窗旁，手里拿着女儿的相片看着。
转头望向窗外时，泪水已经狂泄了下来，
没有声音的哭泣，
是那么的伤感……
那么的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