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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暴雨

半月之期,很快到来,当黑衣人如约而至时,才发现乔焰雪根本未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黑衣人自然不会给她解药,望着地上挣扎抽搐的乔焰雪,冷笑道:“你真是让皇上失望了。”一语未毕,早已遁出了冷霜居,消失无影。

连日凄苦的生活,本就将身有重伤的乔焰雪折磨的变了形,这百虫蛊一发作,当是更加要人性命。乔焰雪面色青黄的抽搐昏迷过去,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傍晚,窗外下着暴雨,空气中是寒彻骨髓的冰冷。妍儿见她醒来,双目红肿的哭道:“公主……你别吓奴婢……可是去岁的病灶又发了?”去年乔焰雪也曾有如此征兆,不几日便险些送命,看这情形,只怕又是那莫名病灶再犯。

百虫蛊满身满心的疼痛,让乔焰雪身不如死,昏迷过去或许是身体潜意识的庇护吧。若能长眠不醒,又该多好。望着妍儿哭肿的双眼,乔焰雪颤抖道:“我要见皇上……”

就凭她如此境况,怎能见得皇帝?可是乔焰雪别无他法,唯有亲自一试。吩咐妍儿将最拿得出手的衣裳拣出来替她换上,又重绾了发髻,颤颤巍巍的出了冷霜居,往净心殿去。妍儿哭着要跟上,她却坚决不允,只因暴雨如注,不能再伤了旁人。

皇帝待她的情分,之前看来总不会浅的,若能再见一面,或许孟辰瀚会回心转意,那么她的性命也可保下了。

从冷霜居往净心殿,路途何其遥远,乔焰雪身上有伤,又犯蛊毒,走在这一路上,艰辛可想而知。一路暴雨,她无伞更无力气打伞,只能冒雨而去。所幸,宫人们都被这大雨吓退了身形,躲在各宫各殿享受片刻的清静,不能看见她落魄凄惶的模样,更不能阻止她前去的步伐。

待行到净心殿外时,已是戌时初刻,暴雨愈发肆掠,将乔焰雪的身子打得湿透。净心殿外的奴才正靠着梁柱打盹,瞧见她从雨中走来,只道是见了鬼。分辨清楚后,一时不知该撵该留,只是愣在当场。当日冰昭媛的圣宠,众人皆知,如今瞧见,自不敢轻易阻拦。

乔焰雪瞧见净心殿中的灯光,艰难的走到玉阶下,扑通跪倒在地,涩声道:“冷霜居冰才人,求见皇上。”

那发愣的内监闻言一怔,慌忙奔进了净心殿中。

不过片刻,内监复又奔出来,瞧见乔焰雪浑身湿透的模样,摇摇头扬声道:“才人请回吧,皇上不见你。”

乔焰雪皱眉一颤,仰头往净心殿中瞧去,灯火辉煌中,尽是奢靡场景,宽大的白玉屏风遮挡了更多的视线,却遮不住那熟悉的气息。龙涎香,她的夫君独有的气息。

“求公公替臣妾再行通传一次……”乔焰雪叩首伏地,颤抖着哀求。

内监却忽然跳起来,厌烦道:“才人也忒得寸进尺,皇上方才的脸色你可没瞧见,险些斩杀了咱家。咱家看你可怜,替你跑一次腿便是,你怎能还要咱家再去为你送命。”

乔焰雪闻言,凄然的低下了头,却不肯离去,只是端正了跪姿,涩声道:“皇上不见臣妾,臣妾在这里等皇上就是。”

暴雨倾注,净心殿外的人影娇小单薄,没能等来孟辰瀚的相见,只等到宫灯尽数熄灭,殿中人安寝。

妍儿担忧乔焰雪,虽被她撵退,却未能老实守在冷霜居,而是一路跟随来到了净心殿外。此刻瞧见净心殿熄灯安寝,乔焰雪仍跪倒在暴雨中,慌忙上前扶着乔焰雪,惊惶道:“公主……咱们回吧。皇上不会见你了。”

乔焰雪虚弱的抬头看她一眼,终于体力不支,仰面倒下去。

再次昏迷,妍儿将她背回冷霜居中,慌忙忙烧了热水替她擦身,却发现她浑身滚烫,如同着了火。妍儿惊了一跳,瞧着外头的天色,不知该如何是好。人命关天,她不敢耽搁,小心替乔焰雪盖上薄被,又将所有衣裳全堆在她身上捂着,再燃起枯枝取暖,这才慌忙冲进了雨幕中。

她一个奴才却是没资格去太医院请太医的,只能往皇后处求。如今已是子时,却不知皇后可曾会见她?

凤藻宫早已灯灭,只有值夜的几个奴才耷拉着脑袋缩在干燥的檐下打瞌睡。妍儿一路奔来,衣裳湿透,站在阶下跪地求道:“求公公为奴婢通报一声,冷霜居的冰才人高热不退,急需传太医。”

那离她最近的奴才睡眼惺忪的抹一把脸,瞧见是她不悦道:“大半夜的吵吵什么!没看见皇后娘娘已经安歇了吗?有事明天再来。”

“求公公通传一声,人命关天,只怕明日就……就来不及了……”妍儿见内监不肯通报,慌忙磕头求道。额头浸在雨水中,分不清面色。

“滚滚滚!哪来的狗奴才,扰了皇后娘娘,要你好看!”那内监见她不肯走,发了火。

就在此时,殿门打开,出得一个墨绿衣裳的女子,容貌温婉,瞧见地上磕头的妍儿,只是厉声道:“哼,什么东西!也敢在咱们娘娘门口撒野!给我打!”一句话,与她温婉的容色极不相称。

几个偷懒的奴才见是掌事宫女碧儿,纷纷打起了精神,听闻她一个“打”字出口,立刻上前围住妍儿,揪衣领、踹心窝、打耳光,哪管妍儿是否受得住。

暴雨如注,碧儿眼见妍儿嘴角出血,鼻青脸肿,这才作罢。摆摆手吩咐众人住手,冷声道:“还不快滚!”言毕,头也不回的转身回了殿中。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妍儿捂着脸颊,一瘸一拐的哭着回了冷霜居。乔焰雪的房门虚掩,她推开门,便见原本堆在乔焰雪身上取暖的衣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床新棉被。她一愣,寻着灯烛看去,床前不知何时摆着捆扎好的中药包,还有一只药碗,那碗中只余些残渣。

妍儿一惊,匆忙扑倒乔焰雪床前,见她面色苍白,双颊却不如方才红晕,伸手摸摸她额头,竟发现她的高热已经退了。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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