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跑去买牛肉干吃不理我了,他瞧不起我没玩过户外运动,却不知道我从小就在乡下长大,天生户外!天天户外!我坐在店子里很生气。服务员们也不理我,排排坐簇拥着电视机看藏语版的《康熙大帝》,说实话,我从没有看到一群人如此专注的看电视。像一群极度寒冷的人簇拥着火炉,我也好奇地和他们一起看。陈道明说“jiusijiusijiusideixuda”(藏语:快点,快点,快点拿过来),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还是拗不过阿亮,买了双登山鞋。我在回宾馆的路上对他怀恨在心,使劲地腹诽他,诅咒他一路无艳遇。
但后来证明他是对的,这双鞋让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爬了很多很多的山。
本来嘛,打死我也起不了那么早的。但是我的上海朋友说了,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就要有团队精神,早上要一起去看日出。这个一起嘛,就是团队精神的体现。我又是领队,当然得率队前往。说实话,一觉醒来,我早就忘记我还身负重任。
凌晨5点就起床了,黑得很,这里连路灯也没有。在门口等那木曲开车接我们去月亮湾。
一路都处于梦游状态,靠着车窗,半睡半醒。远山叠嶂,黑暗的草原,像梦境般不真实,然而,我在经过。
有人点燃了清晨的第一颗烟。白色的烟雾飘过来,瞬间被带出窗外。清晨的浓雾中,一匹马茫然立在路边,乡村是它模糊的背景。像塔尔可夫斯基的《乡愁》里面的一些片段闪现……
到了山上,那个冷啊,寒彻心肺。呼吸的空气在胸腔半天都暖和不过来。大家披着从宾馆带出来的毯子等啊等。草原上许多黑点点在挪动,到高原后我视力开始急遽下降。天光渐渐有些透明起来,原来是牦牛们,它们可真起早啊!
话说我真的不想看劳什子的日出。我最怕和父亲去旅行了,他也是日出日落之类的摄影爱好者。非要等到个什么,然后拍下来带回家去展示。这是人类对自然的占有欲表现之一。每次父亲嘱咐我多拍照片,我都说:你是摄影师,我又不是摄影师,连爱好者都不算。
我就是个闲逛的人。风景人事在路上,欢喜触动在心里。它们,不在胶片上。
阿亮早饭后,闲逛回来,竟然穿了一身藏装。说是经过一家店子买的。阿亮本来就黑,个头也挺高大,带了个毡帽,乍一看很像个藏人。我围着他大为兴奋,吵着要他带我去买。片刻后,我也穿了身藏袍回来。上海的朋友正在宾馆前挑选工艺品,我故意不打招呼,从他们面前走过,看效果。他们竟没有认出来,我又动作夸张地走回来。这次他们发现了,孙大哥惊叹:“我还以为是藏族姑娘呢,还惊讶怎么这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