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忽然一把抓住程双的手，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急得直皱眉头。
“我叫程双，你可以叫我小双。”
“小双。”男子绽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陆韫一把将程双的手拉回来，男子顿时一脸委屈，可怜巴巴地看着程双，却又害怕陆韫，缩在床角不敢动弹。
“师兄，你被吓到他。”程双柔声安慰道，“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你还记得你叫什么么？”
男子皱眉想了许久，然后就抱着脑袋说头疼。
“好好，头疼就不要想了。”程双无奈地看向陆韫，“师兄，咱们总不能把他再丢回官道上去吧。”
“先带回店里再说吧。”
程双便冲那男子招招手：“走吧，咱们回店里去。”
男子顿时眉开眼笑，飞快地下床，自己穿好鞋子站在程双身边，扯着她的衣角唤道：“小双。”
陆韫见状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只听那男子在背后小声说：“谢谢师兄。”
程双拍拍他的脑袋，鼓励道：“真乖！”
“……”陆韫满头黑线地说，“你捡的是人，不是金毛！”
只听程双一拍手道：“既然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就以后就叫你阿金好了。”
“阿金，阿金……”男子重复了几遍，高兴地说，“小双，我记住了！”
“真聪明。”程双完全把阿金当做小孩子一样哄着，“好了，咱们回店里，给你点心吃。”
回到宝兴斋，阿金狼吞虎咽地吃着点心，程双给他倒了杯茶，拍着他的后背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陆韫靠在门框边，等程双走过来才低声道：“还挺能吃。”
“肯定是饿坏了。”程双看着陆韫小心眼儿的样子，笑着说，“等他额头上的伤口好了之后，让他去门口招揽客人，我保证大半个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哭着喊着来买点心。”
“你这可是恶意竞争！”陆韫闻言就笑了。
程双眨眨眼睛问：“要不师兄你去外头站着？”
陆韫顿时正色道：“嗯，程账房，我觉得你之前的主意很是不错，能够提升店铺的形象和吸引力，也能让阿金创造价值，一举两得，十分不错。”
“是，陆掌柜，我会再接再厉的。”
阿金疑惑地看着程双和陆韫，心道这不是小双和师兄么，怎么又变成了程账房和陆掌柜了？
算了，不管了，还是吃点心最重要。
“阿金，你乖乖在这里吃东西，我们还有事要忙。”程双说罢，拉着陆韫来到院子里道，“师兄，有个事儿想找你帮忙。”
“唔，先说来听听。”陆韫故意拿着架子道。
“我家房子什么样你也知道，我想趁着过冬之前把房子翻建一下，但是算来算去钱还差一些。”程双讨好地扯着陆韫的袖子摇晃道，“我看咱们店里的存货最近卖出去不少，我寻思能不能分一点地方，让我卖点儿小菜什么的。”
“先说几句好听的来。”
“师兄，你最帅了，最好了，最伟大了！”程双夸张地张开双手比划道。
“太不走心了吧！”陆韫捏住程双的鼻子，“罚你每天做点心给我吃。”
“谢谢师兄。”程双踮起脚尖圈住陆韫的脖子，大着胆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陆韫刚想追过去，向文乐却从店铺里过来道：“掌柜，程姑娘的姐姐又来了，在店里吵着要见您。”
“你不会说我不在么！”陆韫对程秀没有一点好印象。
“我说了，但是她就坐在店里不走了，我也没法子啊。”向文乐也是无奈，自己劝了半天，那个姑奶奶胡搅蛮缠的就是不肯走。对方是女的自己又不好动手，实在没法子了才到后头来找掌柜的。
陆韫皱着眉头出去，果然见程秀坐在柜台前的一个小鼓凳上，跟上次相比明显是刻意打扮过了，只是这种浓妆艳抹非但没让她更加美丽，反倒连原本的清丽都掩盖掉了。
程秀看到陆韫顿时眼前一亮，用自己觉得最美的姿势款款起身，微笑着上前行礼道：“陆掌柜。”
“程姑娘。”陆韫压着不耐打了个招呼。
程秀见他还记得自己，心里越发喜悦，娇嗔地说：“陆掌柜，你们店里的伙计真是可恶，还跟我说您不在店里，幸好我在这儿等您……”
“程姑娘，我刚才的确不在，刚刚才回来而已。”陆韫后退几步与她拉开距离，“难道程姑娘不知道什么是后门么？”
向文乐听了这话差点儿笑出声来，赶紧背过身去假装咳嗽。
店里的客人们听到这话，也都哄笑不已。
程秀也知道自己的话闹了笑话，顿时窘得满脸通红。
向文乐趁机道：“这位姑娘，您在我们店里坐了这么久，说要见我们掌柜，如今见到了，您又不说有什么事。”
“我、我……”程秀一时乱了分寸，半晌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从怀里掏出个荷包，伸到陆韫面前。
店里的客人全都顾不得挑糕点，全都偷偷朝这边看，女儿家当众送荷包示爱，这种戏码可不是经常能见到的。
“程姑娘，绣坊在对面那条街，我们店里只卖糕点，不收绣品。”陆韫哪里肯收这种东西，当即婉言拒绝道。
程秀这回丢人丢大了，哪里还有脸继续待在店里，把荷包塞进怀里，掩面哭着跑出店门。
她刚跑出门，便跟另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
“哎呦。”程秀忍不住呼痛。
对方直接被撞得摔倒在地，捂着被撞到的额头，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
陆韫听到声音朝外张望，看清摔倒在地之人的样子，快步出来道：“小雅，你怎么在这里？”
小雅慌张地爬起来，连连摆手道：“韫哥哥，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我、我只是想远远地看看你而已……你别生我的气……”
她说到后面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陆韫见她这样也于心不忍，叹气道：“即便你我没有夫妻的缘分，但我也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只要你别哭哭啼啼的，想来店里找我也没什么关系的。”
他说罢回到店里包了几种点心，交给小雅道：“店里新做的点心，你拿回去吃，给叔叔婶婶也尝尝。”
小雅鼻子发酸，又想掉眼泪，但想到刚才陆韫说的话，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接过糕点说：“谢谢韫哥哥。”
程秀在旁边看到这一切，眼珠一转便想出个主意，待小雅拎着糕点离开之后，便悄悄跟了上去。
小雅拎着糕点在街上赚了两圈，又回到宝兴斋门口，却并没有进宝兴斋，而是进了对面的茶楼，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壶茶，托腮看着宝兴斋的门口，偶尔见到陆韫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程秀也跟着上了茶楼，在小雅对面坐下道：“小雅姑娘。”
小雅闻言抬头，疑惑地问：“这位姑娘，我们认识么？”
程秀忙道：“哦，我妹妹在宝兴斋做事，所以我听说过小雅姑娘。”
小雅虽然不知道程秀说的妹妹是谁，但是听说在宝兴斋做事，就先有了一种亲切感。
程秀趁热打铁地说：“说不定是陆掌柜时常提起小雅姑娘，是以连店里做事的人都知道呢！”
小雅闻言霞飞满脸，手指绞着裙带道：“我、我和韫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他偶尔提起我也有可能。”
“原来小雅姑娘是跟陆掌柜一起长大的啊？”程秀闻言心里更喜，这样就能套到更多陆掌柜的事情了。
“是啊，外面的人都觉得韫哥哥很凶，其实不是的，他是个很温柔也很善良的人，小时候有一次……”小雅平时这些心事都无处倾诉，前阵子又被陆韫拒婚，心情格外憋闷，今日遇到个差不多同龄的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程秀认真地听着，把对自己有用的消息悄悄记在心里。
两个人一直聊到天色将晚，这才惊觉不早。
“哎呀，我得回家了，不然我爹娘要着急了。”小雅看着外面太阳西沉，着急地起身道，“小秀姐姐，多谢你听我说这些心里话，若是……”
她很想跟程秀做个朋友，但是又怕对方觉得自己太过唠叨，不好意思说下次再约见面，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傻丫头，咱们是朋友嘛，有什么可谢的。”程秀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道，“过几****来镇上再找你？”
“好啊！”小雅闻言高兴得不行，拉着程秀的手说，“我家就是镇东蒋府，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找我，我天天在家闷得很，爹娘总是不许我出门，今年还是爹娘不在家我才跑出来的。”
“这样好了，我送你回家，一来安全点儿，二来我也去认认门儿。”程秀顺杆就爬道。
“小秀姐姐，你想得太周到了。”小雅拉着程秀一道回了蒋府，“你看，这里就是我家，很好找的。”
程秀看着蒋家的高门大户，越发起了结交之心，拉着小雅的手，故作自卑道：“小雅，我才知道你家这么……我就是个乡下丫头，以后还是……”
小雅闻言着急道：“小秀姐姐，你别这么说，我从来都没有看看低你的意思，我难得有个朋友，你千万别不理我。”
程秀唇边勾起个得逞的笑容，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一脸感激。
“小雅，你人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