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085700000004

第4章 八骏图(4)

一九二八年夏天,我住在上海拉斐德路小弄堂的二楼上,一天下午两点钟左右,正在自己住处那个小小房间里,为《读者月刊》写一篇创作回忆录,觉得记忆中充满了各种河水。生平在各个地方所见到的各种河流,皆似乎正一一从心上流过。河面还泊了灰色小船,漂浮了翠绿菜叶。实在说来,这世界地面上有若干小河两岸,皆与我发生过不可分离的关系。我的教育可以说是在河水上面得来的。当我回忆到各种河水,思路正从从容容,为我生平极少有的舒适,还以为至少可以一气写个五千字,刚把那文章写到第二行时,只听得楼下后门有人用不纯粹的北方话语询问娘姨,像在找寻谁,那四川娘姨正在自来水龙头边洗衣,把头昂起向上面问:

“找甲先生,在屋里不在?”

娘姨一听楼上有人开门,明白我并不出去,不待我启口说话,就要那来人上楼,来人便即刻从那黑黑的窄窄的楼梯走上来了,在楼梯口觌面时,原来是个还不识荆的白脸少年绅士,服装潇洒,仪表不俗,一见我时就问:

“我找甲先生。他在家不在家?”

从那种语言神气看来,显然他不会以为面前的一个,就正是他所要找的甲先生。既然当面错过,见了主人还问主人,想来这个陌生不速之客,预备晤面的事,也不过是“久仰”,且希望见到的人,应当是比目前的我更像个主人的一位了。我当时为尊重客人的感觉起见,只好装点愚,请客人在房中坐坐,自己走出房门,至楼梯边站了那么一会儿,回到房中时恭恭敬敬的回答客人:

“甲先生先前一会儿还在这里,不知怎么的一来不见了。你驾有什么事,是不是要紧的事?”

大约先前这人还只“疑心”我是仆人,现在算已“明白”我是仆人了,见我问他,就大洋洋的说:

“我刚从北京来,不久就要到外洋去的,久仰你先生的大名,特意前来拜访!”

说过了这些话后,来客似乎即刻发觉他所说的话,原只是同主人说的,如今同听差说来,殊无意思,实在也不须乎,就做出对王贵、汤怀说话的神气,向面前的我询问:

“我是你先生的同志。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

“没准儿。”

游目四瞩,各处看了一会,同拍卖行办事人估价样子,把房中每样东西皆记上一个数目,各事弄清楚后,俨然大事业已办妥,应当休息休息,不必主人相请,就大模大样,选定了一个靠窗边的椅子坐下了。坐定以后喝了我为他倒上那一杯清茶,气色也稍稍从容了一点,一时又不想走路,见我畏畏缩缩的站在屋角,就向我攀谈起来。

“先生客多不多?”

“不多。”

“你们自己作饭吗?”

“自己不作,房东作。”

“你跟他多久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就笑笑。

“你认字不认字?”

“认字不多,写个账单儿还勉强看得清楚。”

“你先生是大作家,怎么不跟他学写小说?”

“先生说,写小说是河水告他的。”

“怎么,河水告他的!什么河水井水?他同你说笑话!他这个人很humourous。他一定跟姓贺姓何的读过书。”

“他说的是河水。”

“他说河水告他?那你怎么不到河边试去问问河水?”

“我生长在河边,河水告我……”

那绅士见我那么说话,便向我望着,微笑着,好像我笨得动人怜悯。大约见我样子委委琐琐,且有点儿戆,发生了兴味,便带玩笑似的询问我一些生客不作兴询问仆人的事情,向我探听这房中主人的一切。到后且问我:“先生是不是当真买了一幢房子?XX报上说的那幢房子。值七千!”

听到这话我真是又惶恐又忧愁,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故只好用最谦卑的微笑应付下去。我不作声。

这客人说得正好,但看看我只知道傻笑,又似乎觉得同这样一个听差谈话真不合式,就把那双眉毛皱皱,走过写字桌边去,意思似想看看主人桌上的情形,这一来真使我又急又窘,可又想不出什么方法拦阻他一下,情急智生,我把书架上一个白石佛头拿到手中,招呼他看,那佛像头还是一个朋友昨天刚从北京送来的。可是我的行为竟全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他这时不需要赏鉴这个古雕刻,他仍然把我那篇文章看到了。他只默默的看着,那上面我写的是:

我的教育全是水上得来的,我的智慧中有水气,我的性格仿佛一道小小河流。我创作,谁告我的创作?就只是各种地方各样的流水,它告我思索,告我如何去……大概看了两三遍吧,看完事后,这个绅士才向在他身边显得有点窘迫的我说:

“你的先生说河水告他一切,说得真古怪。”

我因为不明白用仆人身分,如何来答复这句话,才见得措词得体,故仍然只向他笑了一下。但这客人却从我的微笑上,似乎感觉到一点小小不快处,话语即刻庄严了许多。他说:

“甲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他上文学会开会去了,是不是?”

“他从不上那些会里去。”

“他爱看影戏。”

“他不看影戏。”

“他常常跳舞。”

“他不会跳舞。”

每次回答皆像不能适如客人所估计的样子,又好像有意同他想象作对,客人到这时节,一面把手杖剥剥剥的敲打地板,一面便问我来到了这里多久。我告他来此不多久。这一下我的把柄被他拿定了。

“你不知道你的先生。你先生在他自己的书上,说过他自己的性情同嗜好;似乎还提到过你,就说家中有个佣人全不了解他。我问你,你是不是个‘司务长?’”

我说:“你是不是说军队中的‘司务长’?我不是。”

“我猜想你就不是。往年他有个当差的司务长,年纪比你大,比你有趣味。”他手中正拿着一本《新月》X号,那上面有篇小说叫作《灯》,故事中就有个司务长。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说过这句话时,客人似乎为了报复起见,就问我:“你名字叫什么?”

我说:“我名字叫高升。”这倒真是我一个常用的名字,可是我说出口时,我睄他那脸上做了一个古怪的表示。

大约就是这个俗气的名字,把客人谈话兴致索然而尽,不愿意再等待下去了。因此他就把名片夹拿出来,抽出一张小小名片,伏在桌上写了一阵。写成后,自己沉吟了一会,又像觉得不甚得体,撕去了它,再换第二张。但仍然不成,又换第三张。名片写妥后,看看自己所写的话语,仿佛已很满意,便把那名片摆在桌上,用一个玉镇尺压定,又把我那文章看过一遍,把头点点,似乎明白了些先前所不明白的东西,这一行很满意了,方向我开口:

“高升,我不等候甲先生了。我留下这个,他回来时你就告他,不要忘掉!”

“知道知道。”

客人一走,我便恢复了我做主人的身分,赶快走过桌边去,看看那名片究竟写了些什么,刚看完头上两句话:“你是水教育的,我是火教育的”,忽然一个人訇的把门推开,意思好像是明白作主人的并不在家,就不必扣门似的,一进门时见我正坐在桌边,似乎已知道我看过了他那名片上的文字,显得不很高兴的神气说:“高升,你怎么的!”又说,“我忘了件事情。”

我真又窘又急,赶忙站起来侍候那客人。

他什么也不说,只走近桌边,把原来那张名片收回,换了一张新的,写了两行字,便又匆匆的走了。

我估计他已走出后门,推开小窗望望,就见到衖口俄国老妇人家那只小小哈叭狗,正追赶到这绅士身后汪汪的吠着,那人却回过头来,把手杖向狗扬起,用英文轻轻吼着“dog!dog!”

我把窗子关好后,放了一口气,走近桌边检起那张名片看看,原来换了一张带衔的,可是所写的字却把我先前看过的那两句话去掉了。我想,“那么这人自己也觉得不是火教育出来的了!”想到这些字,我很忧郁的苦笑了一忽儿。

我那篇文章,当时自然写不下去了。这客人此后从不再来第二次,大约照他口上所说的那样,已当真“放洋”去了。从此一来,我那篇文章也永远不想作了。

我总是记着这个“用火教育出来”的人,每次写什么时,一想起他,就把写作的气概馁尽,再也无从下笔。不知道什么“火”会教育他。算算日子,他应当在美国得博士学位了。

取自申报月刊

本篇发表于1933年7月15日《申报月刊》第2卷第7期。署名沈从文。

顾问官

驻防四川省X部地方的XX师,官佐士兵佚同各种位分的家眷人数约三万,枪支约两万,每到月终造名册具结领取协饷却只四万元,此外就靠大烟过境税,与当地各县种户吸户的地亩捐,懒捐,烟苗捐,烟灯捐,……等等支持。军中饷源既异常枯竭,收入不敷分配,因此一切用度皆从农民剥削。农民虽成为被剥削的家伙,官佐士兵佚固定薪俸仍然极少,大家过的日子皆不是儿戏。兵士十冬腊月常常无棉衣,从无一个月按照规矩关过一次饷。只有少数在部里的红人,名义上收入同大家相差不多,因为可以得到一些例外津贴,又可以在各个税卡上挂个虚衔,每月支领干薪,人会“夺弄”还可以托烟帮商人,赊三五挑大烟,搭客作生意,不出本钱却稳取利息,故每天无事可作,尚能陪上司打字牌,进出三五百块钱不在乎。至于落在冷门的家伙,可就够苦了。

师部的花厅里每天皆有一桌字牌,打牌的看牌的高级官佐,一到响午炮时,照例就放下了牌,来吃师长大厨房备好的种种点心。甜的,淡的,南方的,北方的,轮流吃去。

这时节几张小小矮椅上正坐得有禁烟局长,军法长,军需长,同师长四个人,抹着字牌打跑和。坐在师长对手的军需长,和了个红四台带花,师长恰好“做梦”歇憩,一手翻开那张剩余的字牌,是个大红拾字,牌上有数,单是做梦的收入就是每人十六块。师长一面哈哈大笑,一面正预备把三十二块钱捡进匣子里时,忽然从背后伸来一只干瘦姜黄的小手,一把抓捏住了五块洋钱,那只手就想缩回去,哑声儿带点谄媚神气嚷着说:

“师长运气真好,我吃五块钱红!”

拿钱说话的原来是本师顾问赵颂三。他那神气似真非真,因为是师长的老部属,平时又会逢场作趣,这时节乘下水船就来那么一手。钱拿不到手,他作为开玩笑,打哈哈;若上了手,就预备不再吃师长大厨房的炸酱面,出衙门赶过王屠户处喝酒去了。他原已站在师长背后看了半天牌,等候机会,故师长纵不回头,也知道那么伸手抢劫的是谁。

师长把头略偏,一手扣定钱笑着嚷道:“这是怎么的?吃红吃到梦家来了!军法长,你说,真是无法无天!”

军法长是个胖子,常常一面打牌一面打盹,这时节已输了将近两百块钱,正以为是被身后那一个牵线,把手气弄痞了,不大高兴。就说:

“师长,这是你的福星,你尽他吃五块钱红吧,他帮你忙不少了!”

那瘦手于是把钱抓起赶快缩回,仍站在那里,啷啷的把几块钱在手中转动。

“师长是将星,我是福星——我站在你身背后,你和了七牌,算算看,赢了差不多三百块!”

师长说:

“好好,福星,你拿走吧。不要再站在我身后。我不要你这个福星。我知道你有许多事做,他们等着你,赶快去吧。”

顾问本意即刻就走,但经一说,倒似乎不好意思起来了。只搭讪着,走过军法长身后来看牌。军法长回过头来对他愣着两只大眼睛说:

“三哥,你要打牌我让你来好不好?”

话里显然有根刺,这顾问用一个油滑的微笑拔去了那根看不见的刺,回口说:

“军法长,你发财,你发财,哈哈,你今天那额角,好晦气!……”

一面说一面笑着,把手中五块雪亮的洋钱啷啷的转着,摇头摆脑的走了。

这人一出师部衙门就赶过东门外王屠户那里去,到了那边刚好午炮咚的一响,王屠户正用大缽头焖了两条牛鞭子,业已稀烂,缽子酒碗皆摊在地下,且团团转蹲了好几个人。顾问来得恰好,一加入这个饕餮群后,就接连喝了几杯“红毛烧”,还卷起袖子同一个官药铺老板大吼了三拳,一拳一大杯。他在军营中只是个名誉军事顾问,在本地商人中却算得是个真正商业顾问。大家一面大吃大喝,一面畅谈起来,凡有问的他必回答。

药店中人说:

“三哥,你说今年水银收不得,我听你的话,就不收。可是这一来,尽城里达生堂把钱赚去了。”

“我看老《申报》,报上说政府已下令不许卖水银给XX鬼子,谁敢做卖国贼秦桧?到后来那个卖屁眼的XXX自己卖起国来,又不禁止了。这是我的错吗?”

一个杂货商人接口说:

“三哥,你前次不是说桐油会涨价吗?”

“是呀,汉口挂牌十五两五,怎么不涨?老《申报》美国华盛顿通讯,说美国赶造军舰一百七十艘,预备大战XX鬼。XX鬼自然也得添造一百七十艘。油船要的是桐油!谁听诸葛卧龙妙计,谁就从地下捡金子!”

“捡金子!汉口来电报落十二两八!”

那顾问听说桐油价跌了,有点害臊,便嚷着说:

“那一定是毛子发明了电油。你们不明白科学,不知道毛子科学厉害。他们每天发明一样东西。报上说他们还预备从海水里取金子,信不信由你。他们一定发明了电油,中国桐油才跌价!”

王屠户插嘴说:

“福音堂怀牧师讲卫生,买牛里脊带血吃,百年长寿。他见我案桌上大六月天有金蝇子,就说:‘卖肉的,这不行,这不行,这有毒害人,不能吃!’(学外国人说中国话调子)还送我大纱布作罩子。肏他祖宗,我就偏让金蝇子贴他要的那个,看福音堂上帝保佑他!”

一个杀牛的助手从前作过援鄂军的兵士,想起湖北荆州沙市土娼唱的赞美歌,笑将起来了。学土娼用窄喉咙唱道:

“耶稣爱我,我爱耶稣,耶稣爱我白白脸,我爱耶稣大洋钱……”

到后几人接着就大谈起卖淫同吃教各种故事。又谈到麻衣柳庄相法。有人说顾问额角放光,像是个发达的相,最近一定会做知事。一面吃喝一面谈笑,正闹得极有兴致。门外屠桌边,忽然有个小癞子头晃了两下。

“三伯,三伯,你家里人到处找你,有要紧事,你就去!”

顾问一看说话的是邻居弹棉花人家的小癞子,知道所说不是谎话。就用筷子拈起一节牛鞭子,蘸了盐水,把筷子一上一下,同逗狗一样,“小癞子,你吃不吃牛鸡巴,好吃!”小癞子不好意思吃,顾问把它塞进自己口里,又同王屠户对了一杯,同药店中人对了一杯,同城中土老儿王冒冒对了一杯,且吃了半碗牛鞭酸白菜汤,用衣袖子抹着嘴上油腻,辞别众人赶回家去了。

这顾问履历是前清的秀才,圣谕宣讲员,私塾教师。入民国又作过县公署科员,警察所文牍员(一卸职就替人写状子,作土律师)。到后来不知凭何因缘,加入了军队,随同军队辗转各处。二十年来的川X各县,既全由军人支配,他也便如许多读书人一样,寄食在军队里,一时作小小税局局长,一时包办屠宰捐,一时派往邻近地方去充代表,一时又当禁烟委员。且因为职务上的疏忽,或账目上交替不清,也有过短时间的拘留,查办,结果且短时期赋闲。某一年中事情顺手点,多捞几个钱,就吃得好些,穿得光彩些,脸色也必红润些,带了随从下乡上衙门时,气派仿佛便是个“要人”,大家也好像把他看得重要不少。一两年不走动,捞了几个横财,不是输光就是躺在床上打摆子吃药用光了,或者事情不好,收入毫无,就一切胡胡混混,到处拉扯,凡事不大顾全脸面,完全不像个正经人,同事熟人也便敬而远之了。

同类推荐
  • 蓝色寓言

    蓝色寓言

    我拜别了盘古,拜别了宙斯,拜别了释迦牟尼、穆罕默德和耶稣,又飘飘摇摇飞回到我的书斋里。心情平静下来了,有了一点创作的感觉。我急忙为我的作品设计了一系列的人物,又为这些人物设定了相互间的关系以及故事发展的大致趋向。我将这部小说取名为《蓝色寓言》。
  • 时间大门

    时间大门

    《时间大门》整个故事以主人公吴非的一场“一天25小时”实验展开,自由职业者吴非因经常听身边的人埋怨时间不够用,某个周末去书店看书之后受书本内容启发,决定设计“一天25小时”实验,人为地把一天24小时延长至25小时,尝试通过调整时间来重构生活规律。实验开始后,他经历了昼夜颠倒、经历了时间错位,甚至发现了24小时世界和25小时世界两个平行世界,而且自己能通过电梯往来于这两个世界。他通过在这两个世界的时间差来之间来回穿越的方法,帮助身边的朋友度过各种难关,最后也帮助自己见到了已故奶奶的最后一面。该故事有着一个唯心的外壳,但包含着一个唯物的内核,通过各种生活故事,讲述了时间、人与客观存在之间的关系。
  • 对你大爷有意见:叶广芩中篇小说选

    对你大爷有意见:叶广芩中篇小说选

    作者是一个擅讲故事的高手,她于故事中自然流露的叹息与幽默是如此不同凡响……从语言到人物,一板一眼,无不散发着某种韵致。叙事写人如数家珍,起承转合不愠不躁,举手投足流露出闺秀遗风、文化底蕴。
  • 黄泉阴镖

    黄泉阴镖

    你知道鬼节烧去的祭物去哪了吗?我们所认知的这些冥物,又真的能在阴曹地府流通吗?刀口舔血,苍莽一生!我受生人之托,为亡人走镖!
  • 解学士诗话

    解学士诗话

    《解学士诗话》分下上层,佚著者。本书主要叙及明名士解缙的轶事,解缙的事迹在民间流传甚广,后也各有关于他的小说传世。
热门推荐
  • 猫妖行

    猫妖行

    别人穿越我也穿越,拥有救命猫妖的身体和传承记忆的我还不能变得强大。那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得了?可是这个法阵是怎么回事?这个废柴主人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我的未来啊,好黑暗啊。
  • 时空王者

    时空王者

    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 无尽武道

    无尽武道

    简介无能,干脆就简单点:摒弃了时下大部分的流行元素,徜徉于人们耳熟能详的古老传说故事,以及人们心中坚定的信仰和传承,还有人们坚信必将到来的科技未来,以人最重要的信念和执着,去开创一个大变革的大时代!无尽武道群:29,90,91,65,5。
  • 魔道永生

    魔道永生

    一念成魔,证得永生!亲人被杀,身遭陷害的楚凡,一怒成魔,夺取造化.............
  • 神偷战皇

    神偷战皇

    一代神偷穿越异世,功法武技?神兵利器?天才地宝?美女芳心?只要我想,皆可入我手!我是神偷,也是旷世战皇!
  • 福妻驾到

    福妻驾到

    现代饭店彪悍老板娘魂穿古代。不分是非的极品婆婆?三年未归生死不明的丈夫?心狠手辣的阴毒亲戚?贪婪而好色的地主老财?吃上顿没下顿的贫困宭境?不怕不怕,神仙相助,一技在手,天下我有!且看现代张悦娘,如何身带福气玩转古代,开面馆、收小弟、左纳财富,右傍美男,共绘幸福生活大好蓝图!!!!快本新书《天媒地聘》已经上架开始销售,只要3.99元即可将整本书抱回家,你还等什么哪,赶紧点击下面的直通车,享受乐乐精心为您准备的美食盛宴吧!)
  • 公主食肉记:情挑八美男

    公主食肉记:情挑八美男

    一不小心掉进美男坑,一朝穿越倾倒众生。当女王?没兴趣,寻美男?主意不错……墙外风景独好,公主出宫寻宝。踏遍诸国,邂逅芳草,解开谜题,冲破玄关,佳人无处不在,美男争相索爱。八全齐美后宫欢,做女王,哈哈,挺好!!"【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词综偶评

    词综偶评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巫皇万岁

    巫皇万岁

    残破宇宙,零落诸天;炎黄不老,轮回始终。丑少年以身为器血为引魂为祭,养巫祭巫成巫!世家棋子吞血丹明轮回,志立鱼化龙毒;癫狂少年战凶顽饮蛟血,始知天外有天;荒梦世界勾邪寇释魔凰,巫成见道先天;器王传承,葬蛇龙掌刀枪仰望大道苍茫;美人有计,我持镜花照影,惜卿入梦偷心盗情;先生放狠,我纵巫傀逞凶,刀枪箭冷有种别跑!
  • 有为欲无为

    有为欲无为

    小女讨厌剧透的人,看书看剧只问好看还是不好看,不问内容。喜不喜欢自己看了才知道。希望你们也是自己评价我的作品好看不好看。怎么知道?先看个几章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