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光头男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跟着,他居然咧开大嘴,露出雪白的大板牙,憨憨地笑了。
“你是指外星人?”宇文恭发现对于自己刚刚毫无技术含量的随口胡诌,光头男的反应很奇怪。
“没错,外星人。”想要将宇文恭看个仔细的光头男朝他挪了几步。
“呃……当然是真的。”隐隐觉得有戏的宇文恭煞有介事地朝光头男伸出一根食指。
“你什么意思?”光头男不懂他的手势。
“第三类接触啊,我幸运的地球人朋友,我在向你示好。”仿佛周游灵魂附体的宇文恭按照电影《E.T.》的角色设定跟他解释道。
“太好啦,我就知道那不是梦!”光头男激动地跑到宇文恭身边,用自己的食指紧紧抵住了他的食指。
Love.and.Peace.
“感到祥和与安宁了吗,我的地球人朋友?”宇文恭清了清嗓子道。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周游相处久了的宇文恭不自觉地沾染到不少恶习……
“嗯嗯,好舒服的感觉。”
“这就对了,那舒服的感觉源自我内心的真诚和友好。”
“喔喔……原来如此……”
“老外就是单纯啊……”看着一脸享受的光头男,松了一口气的宇文恭如此想着。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你们了!”享受完毕,光头男开心地给了宇文恭一个大大的拥抱。
“再次见到?”,一股凉意从宇文恭脊背后窜起,他瞬间觉得眼前这个用硕大的胸肌挤压得自己快不能呼吸的光头佬或许并不是单纯……
他极有可能是个精神病患者。
宇文恭看过几部关于精神病杀人狂的电影,从那些毫无社会责任感的暴戾影像中,他得知妄想症、偏执狂、精神分裂有多可怕,也得知受害者通常都死得很惨。
“1981年,银色月光下的里约热内卢沙滩,是你们教会了5岁的我踢足球!”光头男激动且富有诗意地跟宇文恭吐出几个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关键词。
“啊,是的,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宇文恭费力地推开光头男,作恍然大悟状。
没错,是臆想症,他找到了光头男的病根。
“弗兰奇.酷巴卡跟我提起过……”宇文恭再次随口编了一个听起来像是外星人该有的名字,应付他道。
“原来他叫弗兰奇.酷巴卡……”光头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个跟你一样身材小只的外星人。”
趁着光头男闭眼追忆似水流年,觉着此地不宜久留的宇文恭,一步步倒退着,悄无声息地往浴室门口挪去。
“你们是朋友吗?”不知何时睁开眼的光头男,微笑着向月球漫步中的宇文恭问道。
“谁?谁是朋友?”被吓了一跳的宇文恭,差点跌一跤。
“你和酷巴卡?”
“朋友,我们当然是朋友。”
“那个,请问现在的时间是……”担心词穷露怯,不待光头男继续发问,宇文恭抢先转移话题道。
“我看看……现在是法国当地时间晚上9点27分。”光头男告诉他道。
“天啦,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要迟到了!”
“你有急事吗?”
“事实上,我现在是在执行一项神秘的任务,但因为这个任务过于神秘,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这个神秘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以及它为什么神秘,所以你也不要再问我任何关于这个神秘任务的神秘之处的各种问题……ok?”
“喔……好吧……”虽然完全没听懂宇文恭究竟是在说什么,光头男还是识趣地停止了追问。
“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宇文恭迫不及待地转身从浴室里走了出去。
“等等!先别走!”宇文恭出门还没走上几步,光头男便从他后面快步追了上来。
此时此刻,宇文恭仿佛听到了铁链拖地的叮当声,电锯的轰鸣声以及血滴子的呼啸声。
他迅速转过身,轻巧地跳到了墙边。
接下来,他发现光头男手中拿着的并不是可怕的刑具,而是一套黄色的运动服。
“你可不能不穿衣服就出门去,要是身份被识破,神盾局会把你抓住进行研究的!”好心的光头男郑重其事地告诫他道,“你快把我的衣服穿上吧。”
“谢谢!”大喘气的宇文恭从光头男手中接过运动服。
由于光头男生得高大魁梧,以致宇文恭硬生生地将他的运动短裤穿出了七分裤的感觉。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待宇文恭穿好了衣服,光头男不好意思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嗯,你请说。”宇文恭深知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的道理。
“我想麻烦你在不忙的时候,替我跟弗兰奇.库巴卡带个话。”光头男告诉他道。
“好吧……你要跟他带什么话?”宇文恭警惕地留意着光头男脸上的情绪变化。
“请你告诉他,我衷心感激他教会我这么棒的球技……告诉他我十分想念他,希望有一天能和他再次见面。”说到激动处,光头男的眼眶有些泛泪。
“没问题,当我见到他时,我会帮你转告的。”作为一个重度的臆想型精神病患者,宇文恭对光头男充满了理解与同情。
“对了,我送你几张世界杯决赛的球票,你可以和你的……外星朋友一起去看。”临别前,光头男又从身上摸出几张球票送给了宇文恭。
离开光头男房间后,宇文恭在酒店走廊上徘徊了约莫两个小时。
因为担心周游会随时赶来,他不敢走得太远。
但周游始终没有出现。
最后,又累又困的宇文恭,趁着安保人员不备,偷偷溜进了酒店的杂物间并随便找了个堆满废旧纸箱的角落,坐了下来。
原本他只想稍事休息,待体力恢复后便又出去继续等候周游。
可当他在漆黑的环境中,不小心合上眼皮后,便完全睡死了过去……
“快看,是下榻我们酒店的巴西队球员哎。”
“他怎么睡在一堆垃圾上?”
“一定是昨天赢了球,晚上玩得太晚太high,找不着自己的房间了……嘿嘿,你知道的,巴西球员的夜生活可是很丰富的。”
“没错,球员我是见得多了,年少多金,大都是这副轻狂德行。”
“咦,你看他是巴西队几号球员?”
“我看看……靠,好像是9号哎!”
“9号?巴西队9号不是罗纳尔多吗!?”
“对啊!你快拿相机拍下来!这要是交给报社可是大新闻,标题我都想好了,‘外星人’赛后彻夜狂欢,醉宿酒店杂物间,哈哈哈……”
外面的天空还没有亮透,宇文恭便被嘈杂的对话声吵醒了。
他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发现两名身着米黄色制服的保洁人员站在不远处,正嬉皮笑脸地对着他指指点点。
瞬间清醒的宇文恭推开身上压着的废纸板,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哎,不对啊,罗纳尔多没这么矮吧?”留着山羊胡的保洁员纳闷地问道。
“是啊,而且罗纳尔多不是光头么?”另一个将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保洁员附和道。
“还有他的脸,是个亚洲人吧……”山羊胡保洁员看着宇文恭的脸,接着说道。
“罗纳尔多原来是亚洲人!?”将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保洁员忍不住惊呼道。
“笨蛋,他不是罗纳尔多,只是个穿着罗纳尔多球衣的球迷罢了!”山羊胡保洁员终于一语道破天机。
“真没劲,莱米昂。”油头铮亮的保洁员,为错过体育报纸头版头条而遗憾。
“小声点,阿方斯,他走过来了。”
“请问,现在是几点了?”宇文恭走到山羊胡保洁员面前,问他道。
“早上六点,先生。”山羊胡保洁员看了看表,然后带着职业性的假笑告诉他道。
“都早上了!?”宇文恭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是的,先生。”
“糟了……”宇文恭担心自己已经错过了来寻找他的周游。
“请问,在这之前有没有一个……个子高高的,一头银发的男子来过酒店?”
“银发男子?我想我没看见过”,山羊胡保洁员稍作回忆后,告诉宇文恭道,“阿方斯,你昨晚值班时有看见过吗?”
油头铮亮的保洁员摇摇头。
“抱歉先生,我们都没见过你说的那位男士。”山羊胡保洁员面带歉意地对宇文恭说道。
“噢……”宇文恭感到十分失落。
“先生,请问您是几号房的住客呢?需要我们通知总台为您打开房门吗?”山羊胡保洁员试探性地问宇文恭道。
“不用了,谢谢!”顾不上彷徨,宇文恭强打起精神,朝杂物间门口快步走去。
“不客气先生,那请问您还需要其他帮助吗?”满脸堆笑的山羊胡保洁员誓将优质服务提供到底。
“真的不用了,谢谢!”宇文恭谢绝了他的似火热情,拉开杂物间的门,走了出去。